汤慕琪扯着嗓子喊:“谁呀?做什么?”
“是我。”
那是李屠户的声音。记忆里汤慕琪和他做了这么多年邻居,过了一会便分辩出来。
什么事。
“那做白糖糕的马大哥,昨晚上掉河里淹死了!”
汤慕琪心里“咯噔”一下,急急忙忙跑出去,见李大叔沉着脸,紫红色的面皮绷得紧紧的,不像是在诓她。她问道:“为什么会淹死?”
“不知道,我也是刚刚听说。那马大哥也无兄弟,也无儿孙,绝户一个,没人给他发丧,说不定,还要我们街坊邻里凑几个烧埋钱,买一口薄棺将他安葬。
李大叔虽看起来凶神恶煞的,遇到这种事情,还是讲人情味儿的,他便来挑头了。
汤慕琪点点头,“那是自然。”
这一答倒是令李屠户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说没钱。”
“我确实没什么钱。”
“你这泼皮竟敢戏弄我!白天还买肉买粮食,现在说没啥钱,小强!拿我的屠刀来!”
“别别别……我确实没多少钱,我给他打幡!摔盆!给他当儿子用还不行吗!”
因为原主一直抠搜惯了,汤慕琪自己也节省惯了,再加上捡到的银镯子还不能说,如果汤慕琪一下子把剩下的银子拿出来,肯定会起疑心,所以只能说没啥钱!
李屠户神色缓和,“我并非逼你出钱,只是你不该戏弄我。”
“我知道。我小时候也吃了李大叔几个不要钱的白糖糕,现下是该还了。”
打幡摔盆都是儿子干的事。有些绝户,自己没有儿女,又怕死后不能顺利去阴司报道,便在生前打点好一应发丧事务,花钱请人给他打幡。
因为打幡是件有损尊严的事,只有那些无赖混混愿意接这种差事,且价钱不低。
认真说来,打幡比掏钱的代价更大。李大叔也不想为难汤慕琪,便说道:“什么打幡不打幡的,人死如灯灭,用不着你来给他做便宜儿子。
我又不是打家劫舍的,出钱出力全凭自愿。你没什么钱便没什么钱,若真有心,随便给点,发丧时帮着打个下手就行。”
汤慕琪摸着下巴,努力压抑住心虚,对李屠户说:“要不我们先去看看马大叔?”
李屠户摆手道,“不行。捕快和仵作来了,正在验尸,闲杂人等不能靠近。”
“还要验尸做什么?难道马大叔不是淹死的,而是他杀?”
“淹死也要验尸,走个过场。我听去现场看过的人说,他是在家不远处,河里淹死的,多半不小心走夜路掉下去淹死的。好死不如赖活着,也不知马大哥怎么那么不小心。”
“且看衙门验尸之后怎么说吧。”
汤慕琪说到这里,已经骇得声音隐隐有些发抖,幸好李屠户在想事情,也没发觉她的异常。他说道:“事情先这么说定,我再去别家问问。”
汤慕琪毕竟是现代人,无意害死一位古代人,还是很自责心虚的,看来捡到的哑巴少年是个祸害,抓紧得送走。
自己没有那么大能力,保不住他,别回头被他连累也嗝屁了,现代死了,古代再死,那可就太怨了!
眼看着李屠户走了,汤慕琪转身跌跌撞撞地跑进屋,进得屋里,一把薅住傻坐在床边的少年,低吼道:“马大叔不是自杀的,他不可能自杀!他是被人害死的!你到底是谁?
她又惊又恐又怒,额上青筋暴起,两只眼睛炯炯发光,仿佛要吃人一般。
汤慕琪作为现代人从来没遇到这样的事情,太紧张太害怕,也觉得这个朝代太残酷,没有安全可言。
那少年看着她扭曲的面容,他眨了一下眼睛,没有任何回答。
他像个木偶一样被她抓起来,神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乌黑的眼睛,寂静又干净,仿佛无风的夜晚。
汤慕琪将他扔回到床上,力气太大,他一不小心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