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不知道该如何,只觉自己胸口大片衣服已经被眼泪濡湿,这些眼泪,开始温热,然后渐渐冰凉。
李弘此时只能轻轻用手搂着武媚娘,在她背上轻轻拍打了几下,似乎想压住武媚娘继续哭泣的举动,李弘又开始抚着她光洁背脊,给她顺气。
此时仰头,李弘望着乾陵前的石碑,望着六月早已经郁郁葱葱的乾陵周围。
风吹过司马道,吹过翁仲石像,吹过作为高宗陵寝的乾陵梁山。
那里武媚娘抬头,忽然抬起玉手,轻轻摸着李弘脸颊,她的眼中,泪光闪烁,可是那泪光之中此时又有了别样光彩,璀璨迷离。
仿佛此时望着她的双眼,像是望着一片绚烂迷幻的景物。
“陛下,您终于来看媚娘了!”
李弘心中一紧,看着母后,许久没有犯病的武媚娘,此时又犯病了,又将自己当做父皇了。
李弘本想告诉母后自己是她儿子,可是知道她一直有间歇性妄想症,此时又不敢将她强行从妄想症之中拖出来。
她仿若梦游之人,此时抚着李弘脸颊,双目之中,是从内心极深处发散而出的喜爱。
“喂,李宏,让你查的资料,你查清楚了么?”
“我不是说过么,她再犯病,你一定要顺着她,不能惊到她。”
“可她在我父皇陵前又犯病了。”
“其实她最容易犯这种病的地方,就是在乾陵,还有就是他们两人有深刻记忆的地方,比如感业寺,太极宫,还有就是紫宸殿。”
“我…那我现在怎么办,她把我当成高宗李治了。”
“顺着吧,还能怎么办!”
“那我让你查武媚娘的资料,你查到一些关于这个病症的资料没有?”
“没,可能原本高宗驾崩比较晚,她的病症就轻了许多,不像你现在说的这么严重。”
“对了,我在一本野史中看到有关她弥留时的一个简短记录,可能和她的这个病有关。”
“快说!”
“武媚娘在弥留时将她所有面首都聚集到一起,问了一句话,你们谁才是我的夫君?然后不久就与世长辞了。”
两人的精神交流陷入短暂沉默,什么样的爱情,什么样的痴情,什么样的山盟海誓,永生不变,才能让武媚娘在弥留之时问出这么一句话?
你们谁才是我的夫君?武媚娘遍寻面首,难道就是因为相信佛家的轮回之说,在寻找自己夫君的转世之身。
古人是信轮回的,就是到了后世,许多人其实也信轮回。相信一个人若是死了,隔多少年又会转世投胎,再次降临这个世界。
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问出那么一句话。
“好了,那也只是野史记载,多半是虚构的。”
“宏,我倒是相信这是真的,你没有和武媚娘接触过,你不会懂她是什么样一个女人,她对高宗的感情,确实深沉的可怕。”
“可能真如你说的,那段野史可能是真的。”
“弘,你有没有发现,你让人解剖的那三个人,有什么共同特点?”
“快说!和我卖什么关子。”
“他们三个和你有些像,大概有五六分样子,或者说是和高宗李治有些像。”
“你的意思武媚娘一直在找父皇的替身?或者轮回身。”
“嗯,我特意问过好几个国内外的心理专家,得出的结论都是如此。”
“其实对武媚娘来说,最理想的替代者就在她面前。”
李弘沉默,他明白,李宏说的就是他。
这世间,和高宗年轻时候最像的人,只有他,高宗的嫡长子,此时的唐皇。别人若是和他有五六分像,那么李弘几乎和自己父皇一模一样。
武媚娘也几次三番将他误认为高宗李治,将儿子当成了丈夫。
“可我是她儿子!”
“可你心里也没将她当妈!你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