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乱持续了许久,可却没有多少人员伤亡,着火的牢房根本就空无一人,一排排土坯子墙阻挡了火势的蔓延。
等狱卒控制了火势,清点各牢房的犯人时,发现虞家的犯人中少了一人。
狱卒找了一圈,在一堆乱草里看到了虞谦的尸体。
那苍老腐朽的身体没有多少肉,被踩踏过后更显渺小,任谁也无法将这一堆烂肉与曾经叱咤官场的虞相联想在一起。
他死的那么简单,却又那么凄惨。
更可笑的是,他竟被自己的儿孙活活踩死,就因为一场小小的火灾。
一些年老的狱卒看出了端倪,这样的死法分明与昔年的毅勇侯一样。
然而,毅勇侯以一己之身拯救了多少性命?死得壮烈死得其所!
虞谦算什么?死在发臭的牢房之中,尸体和刚排泄出来的污秽混在一起,死得大快人心,死得令人厌恶。
虞家人看见惨死的老人,接二连三地嚎哭起来,却连一滴虚假的眼泪也没有。
狱卒不耐烦地吼道:“哭什么哭?过不了多久你们的下场也是这样!留着眼泪去找阎王爷吧!说不定阎王爷心一软,还少算你们的一些罪过。”
听闻此话,虞家人哭得更大声了,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哭的是虞家曾经顶梁柱,那个给他们带来无数荣耀的人。
“牢房失火,虞谦死于家人的踩踏之下。”
这个消息同时递到陆明瑜兄妹与司马玄陌手中。
兄妹三人淡然一笑,把纸条丢尽炉子里,付诸一炬。
就好像对待尘埃草芥那般无所谓。
血仇大于天,可当他们蹚过尸山血海,历经国仇家恨,一步步走到今日。
虞谦的死,已经不值得他们大快人心,甚至欢欣鼓舞了。
“怎么了?”半醉半醒的谢韫见陆明瑜的表情,起身问道。
因为微醺,他的脚步有些虚扶,又因为困顿,他忽然一个趔趄,扑倒在南宫绥绥身上。
而他颈项上的坠子,也被甩进了炉子里,等百里无相手忙脚乱将它掏出来时,已被烧得变了形。
“天意。”谢韫呢喃一声,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南宫绥绥抗住他的手臂,道:“顶不住了,我送他回房休息。”
“阿绥姑娘辛苦了。”陆明瑜道了一句,放心地把谢韫交给她。
左右谢韫没有犯错。
应该不至于被打断三条腿中的哪条腿。
百里无相看着南宫绥绥稳稳架住谢韫离去的身影,摇头叹息:“谢小子日后恐怕健康堪忧啊,这姑娘厉害,能当男人使。”
陆明瑜白了他一眼:“那也是谢韫自愿,你操什么心?”
百里无相讨了个没趣,果真闭嘴了。
三更的梆子声且刚敲过,众人实在扛不住,陆续回院子睡觉。
长孙焘特意将披风烘热,出门时张开大手把陆明瑜罩住,两人搂着往知止居去。
“昭华,虞谦死了。”陆明瑜依偎在他怀里,“我竟然没有任何喜悦的感觉,也不觉得如释重负。”
长孙焘安慰他:“你不是放下了这段仇恨,是虞谦的死,已经无足轻重,掀不起任何波澜。”
陆明瑜道:“吴提出逃,指不定会闹出什么样的幺蛾子,我们会顺利克服的,对吗?”
长孙焘搂住她的肩头:“当然。你我成亲不足两年,至今为止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平城瘟疫,我毒发,扬州的水患,北齐的兵变,哪件不是险象环生,可我们都挺过来了,这次亦然。”
陆明瑜道:“我不害怕,我只是忽然有些迷茫,我梳着羊角辫满山跑的回忆还如此鲜活,一转眼,我却已为人/妻为人母。”
长孙焘道:“师父说孕期容易多思,你会时常有情绪波动,但你千万别有任何顾忌,不高兴了,伤心了,恐惧了,这些你都要与我说。”
“我会在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