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四章 这个世道，不该是这样的
听到长公主这样说，花千翡不免新奇，下意识脱口而出接了一句。
“是吗？”
然而话一出口，想起长公主的孩子才刚出生就被皇帝溺死的事，花千翡又立刻收住了声，生怕不小心触及长公主心中血淋淋的伤口。
毕竟，长公主就是因为受不了这个刺激，才患上了失心疯。
长公主眸光轻烁，倒不像她那样紧张。
思绪仿佛飘回到了二十几年前，初为人母的回忆总是那样温柔而恬淡。
“妆妃性子活泼，怀孕了还像个孩子一般，大着肚子跑来跑去，皇兄没少为她操心。
本殿也喜欢她的性子，像只蹦来蹦去的兔子，有趣得很。
比起宫里那些精于算计的妃嫔，妆妃的眼睛明媚清澈，让人看一眼就能有好心情。
本殿被皇兄禁足的时候，旁人都不敢来见本殿，只有她时不时地拎着一些新奇玩意过来陪本宫解闷……有时候是御膳房新制的点心，有时候是皇兄赏她的奇珍异宝，其实本殿从来不缺这些东西，她也知道本殿不缺，但她总爱缠着本殿、同本殿撒娇。
那样娇艳得像花儿一样的女子，她一撒起娇来，别说皇兄受不住，本殿也受不住。
所以不管本殿同皇兄吵得再凶，每次她一过来，本殿都很难不消气。
皇兄不想让本殿把孩子生下来，妆妃却会偷偷凑过来，说要跟本殿结娃娃亲。
偌大的皇宫，除了本殿，大概只有妆妃是真心实意盼着本殿肚子里的孩子出世。
月份大了之后，我们还会互相顶着各自的肚子，给对方的孩儿取名字。
老九的名字就是本殿给他取的，妆妃很喜欢，皇兄也满意。
无殇无殇，不夭不伤。
妆妃也给本殿的孩儿取了名字，叫不弃，生而不离死而不弃。
可惜……
本殿的孩儿才刚出世，本殿就把他弄丢了。
本殿真是太没用了。
空有一身武功和满腔抱负，却什么也做不了，既护不住自己的孩子，也护不住最好的姐妹。”
……
说到后面，长公主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落寞，眼底随之染上了浓得化不开的痛色。
原本带着笑意的面庞也逐渐被无声的泪痕取代，似是伤心到了极致，以至于连哭都发不出声音。
花千翡没有见过妆妃，只在灵位前见过一次她的画像。
不可否认，妆妃是个长得极美的女子，她死的时候还很年轻，宛如盛放的芍药，戛然而止在了最美的那一刻。
倘若她与长公主生在了寻常人家，必然是极为要好的闺中密友，闲时赏花看月，忙时相互帮衬，开心时一起玩耍，伤心时相互安慰……临到老了，还能坐在一起闲话唠嗑，逗I弄孙儿。
可偏偏她们相聚在了最无情的帝王家，在女子最美好的年纪，一个死，一个疯。
一个孩子刚出生就被夺走。
一个惨遭横死，却叫自己的孩子背负了整整二十年的弑母之名。
这个世道，不该是这样的。
缓缓握上长公主微凉的手背，花千翡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揪出害死妆妃娘娘的真凶，还她一个公道……让她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