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不是个会自欺欺人的人，在发现自己的想法不对劲以后，便仔细的进行了一番思索。
他自认为是偏理性的一个人，很少感情用事，凡事总爱预先考虑好这么做的后果，与应对的计划。
所以，前世见多了渣男渣女，本就对爱情极不信任的他，自从来到这个朝不保夕的朝代后，就从来没考虑过要找个人相伴一生。
直到现在，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对那个陪伴五年，默默地做一个影子的男人，有了那么些微妙的情愫。
而那个男人亦是如此，或许只要自己开口，哪怕稍微暗示一般，两个人就能顺利的在一起。
可那之后呢？
俊丽的青年伏在桌旁，心不在焉的提起水壶，望着清澈的水流落进杯中，在微弱而清脆的水声中怔怔出神。
厉锋曾说过，愿意用一生守护自己的平安，并且也一直在付诸行动，从未食言，所以他信任对方说出的誓言。
但是……
对方出身龙隐卫，一生所求皆为明主，皆在百姓，倘若自己不再是皇帝了呢？
倘若与自己在一起的代价，是要退隐山林，做一个富贵闲人，无论天下是安宁还是纷乱，都不理世事呢？
这个看似沉默，却极为执拗的男人，还会履行诺言，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吗？
如果在真心的爱上一个人之后，这个人告诉他，我要为了天下大义离开你？
事情如果真的如此发展，十七觉得，以自己的脾气，两个人最后的结局大概是要在刑法书上记载一笔的。
正自出神间，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握住他，轻轻拿下了他手中的水壶。
“陛下，水满了。”
厉锋放下水壶，有些担忧的望着他：“陛下何以心不在焉，若有什么烦心事，属下愿为陛下分忧。”
“没什么。”
他神情自若的笑了一声，捏着茶杯凑到唇边，却不防一只手伸了过来，挡在了他的嘴唇前，拦住了那只茶杯。
“当心烫。”
厉锋拦下杯子，神色带了几分忧虑，不自觉的伸手想要去察看青年的手掌：“您的手没事吧？”
“没事。”
十七缩回通红的手指，垂着眼淡淡的道：“不用大惊小怪，又不是刚烧开的水。”
俊朗的男人悻悻然的收回手，目中神色微不可觉的黯淡了一瞬。
他敏锐的察觉到，陛下，好像在刻意疏远自己？
为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
跟……
万俟凛，有关吗？
十七满腹心事，并未注意到对方那一瞬间的黯然，他左思右想，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犯偶像剧中男女主角常犯的错误。
有话还是要摊开来说才行。
反正他这次御驾亲征，本就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成则退隐山林，败则性命不保，就算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也不怕以后和对方相处尴尬。
所以他很直接的，头也未抬的问道：“安怀，你是否对朕有意？”
咳，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对人动心，多少有些害羞，也有些紧张。
站在他身后的厉锋愣了一下，不由绷紧了身体，悄悄看向他冷淡的，看不出情绪的俊美脸庞。
陛下突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发现自己的龌龊心思了？
他的脸色这么冷淡，一定对此感到十分不悦，自己会不会被赶走，再也不能陪在这个青年身边？
到底，要不要说实话？
患得患失的想法在脑海中不断徘徊，厉锋沉默半晌，终究还是攥紧了拳，声音干涩的开口：
“是。”
自己终究，不可能对这个人，说出一句谎话。
他不敢再看身旁青年的表情，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后，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格外低哑：
“属下知道自己是在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