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府。
西厢。
戚蓝吹熄烛火,呆坐床头,月辉透窗而入,映上那张绝美俏脸,恰如画般淑静。
笃笃笃!
三声敲门声响,搅了这番宁静。
“小姐,归海前辈疾唤你前去。”
门外丫鬟催声急切,戚蓝却不愿起身,只道:
“且回师父,此行疲累,我已睡下,明日再行复命。”
丫鬟却是一番踟蹰,因她深知,那归海侠喜怒无常,若真以此相告,定难得其满意,恐还会迁怒自己。
戚蓝看到窗外身影许久仍在,怒道:
“让回便回,再不离去,明日便命你扫理东司!”
丫鬟这才弱弱道:
“是。”
随丫鬟离去,闺中又获清宁,戚蓝却觉似有阵阵重压,蔽在月辉之外伺机而动。
唉~
一声长叹。
戚蓝缓缓起身,移步窗边坐下,双手托腮凝视半月,秘境之遇似水墨般在月影中幻现。
戚无意、戚无恋、向天心。
苏廷、苏乐、另两名凡俗。
“那苏乐与那苏廷,为何如此亲爱?而我兄妹更多,却无一人可与如此。”
“那苏廷与那另两名怪人,皆是凡俗,却为何如此欢乐?而我天纵修资,却冷彻至此。”
“便是我的父亲,我的姑母,也心系那凡俗之身的苏廷,却有何人会关心于我?”
唉~
又是一声长叹。
“便是遇到何种不公,便是遭到何种不平,皆能守住本心,皆能记得这句:你父亲与我,断不会做害你之事。”
苦笑摇头,戚蓝重复这句:
“你父亲与我,断不会做害你之事。”
“可如今,却不是我父亲会不会害我,而是我之所为,可是要害了父亲,害了戚家!”
两行清泪自盈盈秋水淌落,戚蓝又是一番苦笑:
“便是我已知错,便是我想回还,以师父修为之深,背后之叵测,我又奈之若何?”
随即,戚蓝眼前一片恍惚,思绪却是回到两月之前……
两月之前。
天妫山深处。
戚蓝上身着一件翻皮短袄,下身着一条黑皮小袴,倾世容颜却被尘土黯淡。
“这天妫山,果然雄奇,却也果然迢远。”
随手接了几滴雨露,润了润干涸已久的唇嗓,一脸苦恻:
“已然苦寻多月,那乾元道却仍是未见。嘁乎!此番,怕是要无功而返,怕是要遭族人耻笑了。”
便是已出行多月,便是已冷却多时,想到族人,想到父亲戚无意,戚蓝仍不免一脸愠怒:自己何等身份?天澹城多少世家子弟皆心之向往,竟要下嫁那苏家废人?纵是我百般求劝,纵是那苏家主动上门退婚,他却仍不改口,偏要将自己这掌上明珠、戚家之傲,随手给了那苏廷?
雪路封山而来,经官道,过妄林,过风渎山,过奉元龙都,不觉间,早春莺莺已过,如今已是暮春初夏之交,远行至今,身上盘缠已尽,再无点粮入口,再无客驿供眠。若依然无所际遇,便是魂归天命,也定不回还天澹城!
暗暗作想之际,头顶却是倏然一昏,一头擎廉正在戚蓝头顶盘旋。擎廉乃是灵禽之属,羊角蝇喙,身形似一条巨型飞蝗,生有两翅,翅展则疾飞,振翅则悬停。
此擎廉身形丈余,位阶怕在黄阶,若与戚蓝正对,或不能敌。然而,擎廉概善狎攻、长阴计,此番而来,便是已瞄了戚蓝脖颈数刻,伺机一击而中。
嗡嗡~
擎廉振翅悬停,已然蓄势攻出,一阵阴风送向脖颈,戚蓝也终才发觉。不及抬头张望,戚蓝便是一个矮身,堪堪躲了过来,随即一个伏地翻滚,接两个翩然远跳,戚蓝已离开那擎廉数丈之外。
“殆!”
看清那擎廉之后,戚蓝一阵心惊、一阵后怕,掌中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