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顾客还价,应淑不会轻易松口,但猪肉大哥像是专门收猪卖肉的贩子,人脉广路子多,指不定以后得求他帮忙,便起了结交的心思。
“要是大哥你今天继续借我那秤使,我便用小鱼的价钱卖你大鱼。”
与人结交不能太舔,也不能太傲。她说话的分寸便很合适,没有平白无故的给他便宜,显得低了一头,而是找个了理由送上几毛钱的人情,让他收得舒服,又能领会到她的好意。
卖猪肉果然心领神会,哈哈一笑把秤递给她:“你用你用,我捡了便宜。”
应淑便挑了条大的给他,桶里只剩孤零零的一条鱼。
最刚开始那工人急了,赶紧佯装无意地溜达回来。
原来,他一直不远不近地盯着,刚开始没人买他还暗喜,一看应淑叫住那家境不错的女人就心道倒霉,等卖猪肉的张口,他简直直呼晦气!
不就是两条鱼吗!这都开放了!有什么稀奇!一个两个紧赶着去买……
“小姑娘,再便宜点嘛!”
应淑盖上大鱼的桶,掀开小鱼:“您要是嫌贵,买小的,一块一斤,一条一块左右。自家吃也尽够了。”
工人是高级技工,厂里分房,粮票布票的福利好,一个月42块的工资只用在解馋上花钱,当然看不上那一筷子下去刺比肉多的小鱼,伸着头只瞅那大鱼,看来看去还是觉得被人买走的那两条好……
“大姐,看看鱼吧,最后……”
“诶诶——!”工人急了,他就犹豫了一小会,应淑就又招呼起人来。
胖大姐听见卖的是鱼,心动上前。
工人立刻挤开胖大姐,也不挑了,也不嫌了,连声说道:“我还要呢,就这条,小姑娘你快给我称起来。”
胖大姐狠狠白他一眼,问应淑:“没鱼了啊?明天你还来不来?”
应淑一边招呼工人称鱼接钱,一边朝胖大姐笑了笑:“不一定呢,得看能不能抓到鱼。大鱼少,没了。这桶小点也不错。拿来炖汤绝对能鲜掉舌头。”
胖大姐犹豫不决,她想买大鱼,但应淑是黑市上从没见过的生面孔,谁知道她以后还来不来。不来的话,买条小鱼凑合也行。她要是来,那就明天买大的。
她拿不定主意,站那不买,要是黑市上的旁人早该轰人了,可应淑笑眯眯,不劝不催也不赶。
胖大姐虽不买,可她在这一站,就是活生生的广告啊,不爱看热闹就不是天朝人。
果不其然,有路过的看见应淑这俩桶前围着个人,不买也不走,就停下来瞧卖的是什么。
胖大姐拿不准主意,别人拿得准。围观的人一多,自然有人想买,再加上应淑桶里的鱼本来就少,更是卖得飞快。
胖大姐一咬牙,抢下了最后一条,“小姑娘,你要是再来,给我留一条大的啊。”
应淑清脆地诶了一声,但她并不当真。做生意,落袋为安才是交易,像是这种口头上的约定,卖家和买家都心知不牢靠。
有什么的,顾客张口要,她当然张口应。
至此,她带来的鱼全部售空!太阳才刚升起来,比想象中快得多!
应淑捏着衣服里的钱,喜笑颜开地开始收拾木桶。
卖猪肉的掐灭烟上来搭话:“丫头,年纪不大,挺会做生意啊。”
卖猪的偷卖了这么久猪,见的人多,他知道做生意说穿只是卖货,却也不是谁都能卖好。
有的人客似云来,有的人站半天卖不出一个,区别在哪呢?
在卖家。
前者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怎么说能让客人掏钱;后者一张嘴让人不高兴,还不知道哪出了错。
这里面的区别,大约便是老天爷厚此薄彼,天生造就的。
小姑娘显然就是被老天爷追着喂饭,才几岁,应酬人的功夫比他还老道。
应淑听着卖猪肉的夸奖,只弯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