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阮芸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她不相信自己永远失去了一根手指。
当时在祠堂里,她甚至没有看清楚动手的人长什么模样,只记得他的刀极快,快的恍如鬼魅,在灯火幢幢的祠堂,她真以为自己见到了鬼。
阮芸垂眸看着自己左手。
整个手掌都缠着纱布,但被贴着手掌砍去的小拇指的残缺还是能清晰看出来。
她是学艺术的,会弹钢琴会跳舞,但她现在失去了一根手指,以后还怎么弹琴跳舞?甚至以后还要被人议论她是个残缺不全的怪物。
阮芸最在乎的就是面子,现在她却有了一个无法反驳的、可以被人当着面讽刺的弱点。
只要一想到那些曾经被她踩在脚底下的人可以借此放肆嘲讽她,阮芸就恨不得从十三楼直接跳下去。
“四小姐。”阮芽先是欣赏了一下阮芸落寞的背影,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听说四小姐受了一点小伤,我实在是担心,所以来看看你。”
阮芸原本就心烦的要命,乍然听见阮芽的声音,她像是一只炸了毛的鸟,猛地回头看向阮芽,但不等她看清,怀里就被塞了一大捧白菊花,阮芽笑眯眯的:“这是我为你精心挑选的花,祝你早日康复,希望你会喜欢。”
“……”阮芸看着怀里的白菊,五官都狰狞扭曲了,猛地将花砸在了地上:“林粟……你故意羞辱我是不是?!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是不是?!”
阮芽一脸吃惊,用自己也缠着绷带的手做作的捂住嘴:“四小姐怎么这么说,我是真的关心你,你看,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与你惺惺相惜才会来看望你的。”
“惺惺相惜?”阮芸冷笑:“依我看是惺惺作态吧!”她用自己没受伤的手揪住阮芽衣领,眼神阴冷:“我的手指……是不是你做的?!”
阮芽表情茫然,眼睛里却带了一点冰冷的讥诮:“四小姐,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生意人,哪有本事在阮家的祠堂里对你动手呀?”
“阮芸。”阮落榆站在门边,声音不轻不重:“人家好意来探病,你这是什么待客之道?”
阮芸咬了咬牙,松开手,道:“对不起,我……我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我的伤……”
“没关系的。”阮芽笑的跟救苦救难的南海观世音菩萨似的,弯腰将地上的白菊捡起来,重新塞回阮芸怀里,看着对方的眼睛柔声道:“四小姐,我精心为你挑选的花,你不喜欢吗?”
阮芸的唇角翕动了一下,脸色极度难看,“……喜欢。”
“那就好。”阮芽松口气:“我还怕我的审美不被四小姐认可呢。”
她退后两步,看着阮芸:“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四小姐跟这捧花非常搭。”
阮芸深吸口气:“多谢林小姐来看我,只是我病中不宜见客,恕不远送。”
阮芽原本也就是打算恶心她一下,没想多留,她微微一笑,道:“那四小姐一定要好好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