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芽换了身衣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出门的时候她闻见化开在风里的血腥味，雪地上似乎也还有鲜艳的红色，但是不等她看清，封迟琰已经道：“不要耽误时间。”
“……”
阮芽想，大概他还赶着去跟阮芸订婚，
于是她没有再细看，上了车。
这次到医院做产检，比起之前的程序又多了几项，阮芽以前都是自己拿报告单看的，但是这一次，医生看到片子后皱起眉，而后看着她，轻叹口气，也没跟她说什么，快步走出门去。
检查室的门没有关，从阮芽的角度可以看见封迟琰站在走廊的窗户边抽烟。
十二月的天那么冷，他穿的却很单薄，窗口的风很大，吹的他细软的黑色凌乱，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男人的侧脸如同完美的大理石像，棱角分明，垂着眼睫的时候，又透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温柔落寞。
但他一点都不温柔，阮芽想。
明明是他先放手，此时看着却比她还难过。
医生匆匆走到床边，风吹起他的白大褂，让他的脸更加惨白几分，封迟琰手指一顿，骨节在冷风里泛着一点青紫，他将烟碾灭在白沙盘里，接过医生手里的报告单看了看，而后闭上眼睛：“……再测一次。”
“……琰爷，我们医院的仪器……”
医生话没有说完，男人就已经冰冷的重复：“我说，再测一次。”
医生不敢再说什么，道：“……好的。”
他走回检查室，温声对阮芽道：“阮小姐，可能刚刚仪器出了一点问题，我们再重新检查一次。”
阮芽还是看着封迟琰的侧脸，那个人的表情看上去，好像有些悲伤。
但大约是她看错了。
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有什么好悲伤的。
阮芽在做检查这方面一向是很配合的，点点头答应了。
封迟琰长久的立在窗边，冷风吹的他几乎麻木，在看见窗外的芸芸众生时他眼瞳冰冷的像是不化的霜雪，在转身时又变成古井无波的冷漠。
良久，医生再次从检查室里出来，手都在发抖：“琰爷……跟上次的检查报告一样，我可以非常确信，是个女孩儿。”
孕妇在怀孕三个月半至四个月可以查出胎儿性别，当然，一般医院是不会告知父母孩子性别的。
阮芽从检查室里出来，正听见医生这句话，一瞬间有些欣喜，又有些难过。
她还记得封迟琰那天说，他想要一个女儿，最好和她长得很像，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淡淡的笑意，比晨阳还要温柔，风里有浅淡的奶油香气，是路过的蛋糕店飘出来的，她一直记得很清楚。
阮芽知道他是真心的。
他真的很想要一个女儿，就像是将幼年饱受苦难的阮芽放在温室里养大，给予她全部的幸福。
但是此刻，封迟琰的表情并不好看。
阮芽努力的想要从他脸上找到哪怕一丝的喜悦，却都是徒劳。
他要有女儿了。
可是他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