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落榆今天开来医院的车很低调，是一辆黑色的奥迪，因为没有司机，阮芽不好坐在后座把阮落榆当司机，只好硬着头皮坐在了副驾驶上。
她系好了安全带，阮落榆发动车子，阮芽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阮栒呢？
阮落榆淡声道：“他禁足期间偷跑出来，这会儿当然是在受罚。”
阮芽一僵。
她没在阮家待过，不清楚阮家的家法是怎么样的，但是看阮栒那天的状态，似乎很不好，她就没见过阮栒那么疲惫颓废的样子。
“怎么。”阮落榆卸下了在外人面前的伪装，格外冷淡：“心疼他？”
“……”
阮芽没回答，她知道自己一旦回答，阮落榆一定会借此机会嘲讽她，她不想从阮落榆的嘴里听见那些伤人的话。
就算关系再不好，阮落榆也是她血脉相连的亲哥哥。
车里一时寂静。
阮芽最近很嗜睡，她坐在车上迷迷糊糊睡过去，等醒来时天色已经晚了一点，大片的晚霞铺在天空，流光溢彩，绚烂之极。
车窗外的风景，她很熟悉。
阮芽迟疑的看向阮落榆：这是去哪里？
阮落榆道：“按照爸的意思，你已经不是阮家的人了，当然不能把你带回阮家丢人，既然你肚子里怀着的是封迟琰的种，就该他接手，这是去汀兰溪的路。”
“……”阮芽有点难过。
她只见过阮沥修一次，虽然和这个生身父亲连话都没怎么说过，但大概是身体里流着相似的血，她对阮沥修其实是很想亲近的。
但是如今她在父亲眼里，只是一个丢人的东西。
阮芽又很快安慰自己，回不了阮家，她可以回到汀兰溪，回到她的家。
还可以看见封迟琰。
她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从车窗往外看，黄昏时分，华灯初上，市中心清悦路的霓虹已经交织闪烁，Star广场的LED屏正在播放一支香水广告，更远处的住宅区也在渐渐地亮起一盏盏灯火，慢慢汇聚成一片人世灯海，弥漫着烟火气。
马路上的车流也更加密集，下班晚高峰有些堵车，阮落榆戴着蓝牙耳机安排自己工作的事情，阮芽听出他最近似乎很忙，有很多代言和剧本想要找他，但是阮落榆没怎么答应，声音散漫温和，和对她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阮芽耷拉着头，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忽然阮落榆摘下耳机，问她：“你后悔回到A城了吗？”
这个问题，以前也有人问过她。
但阮芽是个从不后悔自己选择的人，哪怕如今身陷囹圄，她还是摇摇头。
阮落榆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讥诮还是怜悯，道：“我要是你，从一开始就不会来A城，这是全C国最大的名利场，但也是个吃人的魔窟，不是什么好地方。”
“如果你还留在平安村，不会有现在这些事，寄情山水过一生，不好吗？”
阮芽想，她在A城的确遇到了很多不好的事，很多不好的人，但是……
A城，也有她的爱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