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冷白的灯光衬的走廊在大夏天也带着几分森冷,阮沉桉靠在窗边接了个电话,医生匆匆出来,阮沉桉抬眸看了他一眼,手掌下压示意他稍等,医生便停在了三米开外,阮沉桉又嘱咐了电话那边什么,收起手机问:“她情况怎么样?”
头发花白的医生脸色为难:“阮总,我多问一句,那位小姐是您什么人?”
阮沉桉皱起眉,道:“我未婚妻,怎么了?”
医生叹口气:“那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阮沉桉眉心褶皱更深:“她不是感冒发烧么?”
医生摇摇头:“比发烧感冒严重多了。”
“具体的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我可以断定孟小姐这是白血病的症状……她最近是否出现盗汗或者骨关节疼痛?”
阮沉桉沉声道:“是有这些症状,但我一直以为是她植物人醒来后对四肢运用的不熟练……”
医生道:“多半是慢性白血病了。”
阮沉桉一瞬间有些失聪。
慢性白血病。
孟栖才多少岁?她才从死神手里捡回一条命,怎么又会得了这种病?
“……我知道了。”阮沉桉道:“等检查报告出来,麻烦您做一个详细的治疗计划。”
医生点点头,道:“现在只能期待是早期,慢性髓系白血病一旦进入加速期或者急变期,就很难说了。”
那边护士在叫人,医生匆匆道:“阮总,我先过去一趟。”
阮沉桉点头。
他站在窗口许久,直到一阵凉风扑面而来,他才垂下头缓慢的点了支烟。
他会抽烟的,但是基本上不抽。
孟栖经历了一场几乎丧命的车祸,在床上躺了好几年,好不容易醒了,却又检查出了这么要命的病……命运好似从不善待她,可她却能依旧温柔的对待这个世界。
阮沉桉想起对孟栖的所有印象。
干净,温柔,平和,像是初春时和煦的光穿过挂着累累雨珠的枝叶投在地面上斑驳的影子,破碎又坚强,从九天之上而下,落进最深的尘土里。
一根烟烧到了尽头,阮沉桉将烟头碾灭,抬步走到了病房门口,护士正好出来,看见他低声道:“阮总,孟小姐醒了,您要进去看看她吗?”
阮沉桉没说话,护士识趣的退下去了,他在门口站了许久,或许是几十秒,又或许是几十分钟,终于,“咔哒”一声,他推门走进去。
孟栖原本安静的闭着眼睛,听见脚步,她眼睫颤了颤。
柔和的光线经过角膜等屈光介质,将孟栖的模样落在视网膜表面,感光细胞又将信号通过视觉传导通路传递到视觉中枢,在这一瞬间里,阮沉桉看清楚孟栖苍白的脸。
她笑了笑:“阮先生。”
阮沉桉没说话,也没发出任何声音,走到了病床的另一边,孟栖却还是“看”着他之前站立的地方。
“……”阮沉桉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喑哑:“孟栖,你看不见了吗?”
孟栖一顿,那双漂亮却无神的眼睛弯起:“我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