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 在一片荒草丛生的墓地之间,唯有一块墓碑前干干净净。 顾清泽放下手中的花束,在墓碑前跪下来。 他眼底深沉,皎洁的夜色衬托出他脸上无尽的落寞。 沉默良久后,顾清泽哑声开口:“妈,你会不会怪我太久没来看你。” “最近发生太多变故,我觉得我的人生好像比以前更迷茫了。好像一夜之间,很多事情都变了。” 顾清泽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您当年在世的时候,时常告诫我,要先找到自己。这么多年,我一直很努力这么做,可是现在我发现,我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找到自己了。” “我所珍视的东西,好像都在一点点离我远去。妈,我该怎么办。” 顾清泽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迷茫,他想要寻求一个答案,却始终不能如愿。 “往年,我都是带着黎玥一起来的。妈,您会不会怪我,我好像把她弄丢了。” 顾清泽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母亲在世时的画面。 他跟黎玥都还是孩子时,黎玥甚至会亲昵地依偎在他的母亲怀里撒娇。 那时候她年纪还很小,就已经会学着电视里的说辞,奶声奶气地说,“阿姨,我以后要跟清泽哥哥永远在一起。” 彼时她甚至还没有完全理解,“永远在一起”这五个字,意味着什么。 母亲自然是很高兴,她拍拍黎玥的手,笑道:“当然好啦。” 随着年纪的不断增长,十岁以前的过往逐渐在脑子里模糊起来,可这个画面,却时刻印在顾清泽记忆最深处。 你看,曾经的他们多美好。 可是在这一切,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呢。 也许是经历过无止尽的委屈和羞辱后,母亲选择突然离开,让他忘记了自己本该是被爱着的。 也许是父亲打在脸上的巴掌,抽在身上的皮带,让他脑子里关于母亲的记忆不断淡忘。 也许是一句又一句贬低,一次又一次强硬的命令让他怀疑自己不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又也许是......爱人渐行渐远,让他彻底失去了对这个世界最后的期望。 顾清泽依旧跪在墓前,注意力渐渐涣散。 是他太冷血了吧,他想,他已经忘记该怎样爱一个人了。 只觉得有人陪在他身边就是好的。 可是又怎么会有人一直陪在他身边呢。 有凉丝丝的雨飘到他脸上、身上,顾清泽眨眨眼睛,心中苦涩得厉害。 他抬眼看着无边的夜色,忽然觉得身上的雨停了。 顾清泽转头一看,顾鸣宣一身得体的西装,撑着伞站在他身旁。 那眼神,流露出一丝可笑的悲悯。 顾清泽站起身来,话也没说一句,往山下走去。 顾鸣宣在他身后出声:“你妈妈要是知道你每年忌日都来看她,会很欣慰的。” 顾清泽停下脚步,听到这话,他嘴角扯出冰冷的弧度:“是你每年,只有这天才会想起她吧。要说欣慰,她不该是因为我,该是因为你。” 不等顾鸣宣说话,顾清泽又道:“可是你有什么资格来看她,是你把她逼死的。” 顾鸣宣脸色不悦,声音沉了下来:“清泽,你不该这么说。你妈妈的死,我也很难过。” 难过? 谁需要他惺惺作态的难过? “不用装了,你找我什么事?”顾清泽冷声问。 以往顾鸣宣几乎从没来过母亲这里,顾清泽这几天一直对他避而不见,电话也时常关机,现在顾鸣宣出现在这里,目的显而易见。 “想必你对最近的新闻也知道一些,顾氏拿下了江氏争取的那个项目,我记得你以前跟赵总有过合作,了解他的一些处事风格,对接起来会方便些。” 顾鸣宣微微一笑,看向顾清泽的眼里满是欣慰,“你长大了,能帮爸分忧了。” 顾清泽不接他的话,只是不冷不热地讽刺一声:“你可真够无耻的。” 顾鸣宣毕竟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如今性子也不想以往一样急躁,他淡淡一笑:“清泽,我有意培养你在我百年之后,成为顾氏的继承人,你可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见顾清泽不为所动,顾鸣宣接着说:“我知道你现在也看不惯江絮,既然有机会将他打倒,把黎玥抢回来,为什么不抓住呢?” 顾清泽陷入沉思。 顾鸣宣静静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