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个错乱的时空相媲美的,这里的人也是极端错乱的。
但是他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看着他出来,他还好心地关照他们:“山里日子清苦,枕衾寒凉,想必是几位贵客睡不熟,后殿有些暖和的绒被,是之前的香客捐的,不嫌弃的话,请拿去用吧。”
晏舟顺从地答应,在路过老和尚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把自己刚才找到的一面铜镜踢到了他的脚下。
原以为老和尚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会惊声尖叫,没料到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继续去诵经祈福了。
想来是这老和尚连眼睛都不能看了,只有带着执念的意识残存在这方“天地间”,日夜往返地做一些事情。
那他们也只能顺从剧情,继续演下去,以期找出突破口。
晏舟让他俩去抱被子假装要在这儿打地铺,自己则盘腿坐在和尚身旁,有一种要和他谈经论道的大师风范。
只是她特特把身子和老和尚错开,一只脚落在了蒲团外,不为别的,这空间错乱无章,如果凡事都循着他的指示做,保不准自己什么时候也走火入魔了。
这个时候,从而不同就是最佳选择。
老和尚见到有心人愿意听他讲经,也来了兴致,努力张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
但他们知道,入了魔的人,心神杂乱,想要再讲经,恰恰是不能了的。
他的嘴里只能蹦出一些杂乱拼不出句子的字眼,让人听得有如魔音,季青和苏子昂路过时,就感觉自己的神魂都要被侵蚀了,痛苦地想要敲自己的脑袋。
晏舟瞄了一眼,心有所感,两道符纸从指尖飞射出去,隐没在二人的眉心,他们的神魂才终于稳定下来。
老和尚完全没注意到这一幕,他越讲越激动,倒念的经文竟然使得黑气在他的周身聚集起来。
窗外开始烟尘翻滚,甚至响起了雷鸣声,一幅风雨欲来的悲怆感凝聚在四周。
他忍不住慨叹了一声:“哎,如今生逢乱世,这世上,需要佛祖度化的人太多了,真希望佛门多些子弟来普度众生。”
随着他开始呓语,窗外开始蔓延起无数的枝桠,压缩着他们所处的狭小的空间,一下子变得昏暗逼仄不见天日。
季青觉出不对劲,冲到门边去拉门把,却怎么也打不开。
老和尚已经完全入了魔,此时此刻,他们都是囚笼中的鸟儿,逃不出去了。
“大师这是做什么?”晏舟知道他入魔,隐隐戒备起来,手边是刚刚从季青那里拿来的左手剑。
老和尚顺着他的话抬起头来,现在这个空间都在随着他的意念而波动,仅仅是这么一抬头,风雷声就更盛了。
“小友,我看你与佛有缘,特来点化你,让你和我一起长伴佛前,可好啊?”
“是个好主意啊,不过大师,这样的话,你对多少人说过呢?”
晏舟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可惜他的脸朽烂得太过了,已经分辨不出丝毫的表情。
“我在这里这么久了,都没有人来,哪里度过其他什么人呢?”
“真的吗?那敢问大师,这些又是什么呢?”
晏舟从地上暴起,以剑凝气,一道剑光劈向立在正殿里的威严佛像,霎时把佛像炸得七零八碎,裸露出来的,是一棵扭曲着枝桠向上生长的槐树。”树枝上挂满了无数的枯骨,有几具还穿着现代的衣裳,显然是这个灵域的新作。
随着他的破坏,灵域之中的整座寺庙都开始坍塌陷落,他们脚下站着的,老和尚脚底下联系着的,维持他生不如死生命的,都是脚底下这一棵槐树。
在寺庙完全跌落山崖后,这株槐树上结出一个硕大的瘤子,逐渐向上凸显,直到变成一个模糊丑陋的人形,张嘴发出的是和老和尚一样嘶哑难听的声音:“我原以为我做得没有一丝漏洞了,你是怎么发现我的?”看来还是一棵挺自恋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