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距离大房院子不过一刻钟的距离,可就是这日日往返的花园小路,落忠祥却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
靛蓝色朝装锦袍,绣金边朝靴,什么都没变,他还是那个在官场上谈笑风生的一州知府。
可又什么都变了,一夕之间,他引以为傲的那些,全部都毁了。
这么多年,他在官场上谨言慎行,回到府中尊妻宠女,敬赡母亲,扶持兄弟,谁人不夸一句他的贤名,可又有谁会理解他内心的苦涩?
他原以为,自己人到中年,终于遇到了一个爱好相投又知他懂他的女人,谁曾想,吕莹莹不仅也和那些女人一样图谋他,还一手毁了他的家!
若不是他以为吕莹莹能给他诞下一个儿子,让他后继有人,他根本不会为了一个小妾苛待妻女,闹成如今的局面!
可恶!
寝阁内,吕莹莹已经醒了过来,正挣扎着要下床。
“孩子……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服侍的奴婢连忙扶住吕莹莹,把她按回床上,又盖好被子。
“吕小娘,你刚小产,大夫嘱咐了您不能着凉。”
吕莹莹如遭雷击一般,怔怔地摸向自己的小腹,眼泪如洪水决堤一般涌出。
“孩子……我的孩子啊……”
“吕小娘,您节哀吧!您还年轻,还能再怀上的!”
奴婢安慰了好半天,总算稳住了吕莹莹的情绪。
吕莹莹眼眶通红,姣好的容颜此刻尽显疲态。
她抽泣着道:“我娘呢?她在哪?”
在痛到彻底昏迷之前,她听到了底下的婢女念叨吕娘正往落府赶来的话。
想来有娘亲在她近前照顾她,她也能恢复地快一些。
可婢女却道:“您这母亲倒是厉害,坐在落府门前不依不饶,势要为你讨个公道,还把大小姐的事嚷嚷的满街都听见了,这不,领了落家给的补偿,回家了。”
婢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鄙夷和怨憎,虽然她服侍的是吕莹莹,可自己的身契还是落家的,自然是站在落家的角度上评判此事。
吕莹莹闻言愣住了。
“你是说……我娘回家了?怎么可能!”
她小产大出血,好不容易才捡回这条命,母亲怎可能对她不闻不问!
婢女嘲讽一笑:“怎么不可能,您的母亲要了落家七千两银子,胃口当真是不小啊!”
吕莹莹倏地扯住婢女的衣袖,哑着嗓子质问道:“那落妍雪呢?”
“你们都要了落家这么多钱了,自然不能再让我们小姐下内狱了,这不,你娘和老太太那边商议了半天,最后决定让我们小姐去道观修身养性一段时间。”
婢女顿了顿,低声愤愤道:“我们小姐是天之娇女,就这么失了参加皇渊擢考的资格,多可惜啊!”
吕莹莹一颗心骤然坠入谷底,斜斜地倒在枕头上,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掉。
就只是去道观?她可是失去了一个鲜活的孩子啊!
那婢女还在喋喋不休:“行了,您也知足吧,您的母亲嘱咐了,您是因为大小姐才小产的,老爷一定会对您很愧疚,只要您好好利用老爷的同情,不愁以后没有子嗣傍身。”
吕莹莹满目颓然,笑出声来。
她难以置信,娘亲居然一丁点都不心疼她,居然还想着让她再生一个?
难道在娘亲的心里,荣华富贵比她这个亲生女儿还要重要吗?
以她的容貌姿色,本可以嫁入一个本分人家为人正室,相夫教子,她是听了娘亲的话才嫁入落府做妾的啊!
婢女见状,有些不满道:“吕小娘,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