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晏庭真的就着江落薇的手,咬了一口红薯,果然甜丝丝的。江落薇放下红薯,洗干净手,过来服侍楼晏庭脱了大氅和外衣,换了一身家常袍子。
“怎么想起来烤红薯吃了,一群丫头看见我像见了鬼一样,我这么可怕吗?”楼晏庭坐下来说道。
江落薇捂着嘴笑道:“大约是怕首辅大人抢红薯吧,这是北方运来的,又甜又软糯。”说是这样说,实际上丫头们都挺怕楼晏庭的,因为他不说话的时候,比较有威严,再加上一身上位者的气势,用银红的话来说,就是‘太可怕了,首辅大人一眼就能把你看穿。’
再加上他们两口子用饭休息的时候,也不习惯要丫头伺候,一般他们用饭,丫头们上了菜摆好,她们自己也可以下去用饭。属于是日子非常好的丫头,主子好伺候事儿不多。
楼晏庭看着她无奈笑笑道:“近些日子,宫里热闹得很,皇上几次三番召见宁王,有时甚至与宁王商谈到半夜,对外却只说是叔侄俩叙旧。临渊阁怀孕的徐贵人,日日说住的偏殿有老鼠不干净,想求着皇上给换一个地方居住。皇上不胜其烦,反而训斥了她一顿,后宫里的人现在都在看她笑话。”
宁王周邕是先皇最小的弟弟,不是一母所生,今年约莫四十岁整。宁王比先皇小二十岁,先皇继位时他还是个小娃娃,等他长大,先皇帝位已经稳固,他就做了半辈子闲散王爷,每年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外游山玩水,反正手里挂着的虚职基本没事干,只等着领俸禄就行。
因此,先皇倒也不忌惮他,反而每年给他一大笔银钱挥霍,宁王也一直是一副闲人模样。
先皇驾崩时,宁王倒是回来了一趟,在京城逗留了大半年。先皇立了诏书让周瑞登基,新帝继位后,宁王又出去游玩去了。如今要过年了,宁王上个月回到京城。
江落薇道:“宁王我都不曾见过,按道理来说,宁王与皇上算不上熟稔吧。皇上登基前未曾开府搬离皇宫,宁王又一直在外玩乐,他们叔侄俩最多在皇上登基时见过几面,怎的这回宁王一回来,两个人开始叙旧了?”
不是江落薇平白无故瞎猜测,宁王在先皇时期身份敏感,只是因为年纪小,又无心政事,所以只要了个虚职挂着,自己在外快活,母妃留在后宫养老。一无银钱二无拥簇,自然不敢肖想什么。
可是作为皇室中人,宁王也是有资格继承皇位的,江落薇不相信宁王就一点上位的心思都没有。他父亲曾经说过,宁王看上去,不像是个安分的人。或者说暂时的安分,只不过是因为没有把握罢了。
“所以说这事有蹊跷。”楼晏庭道:“授课老师们说皇上开窍了,皇上最近开始翻阅历史上有名的,君主制约平衡朝臣的史料,有不甚清楚的地方还虚心请教。”
这已经够明显了吧,皇上登基不过一年,已经想要独揽大权,开始琢磨着怎么玩君臣制衡那一套了。可惜他还没学会怎么掩人耳目,现在还是楼晏庭手握大权的时候,一点风吹草动,楼晏庭都会及时知晓。
楼晏庭心里很清楚,先皇看中他的才能,提拔他做了首辅,而不是提拔那些积年的老臣,也是想他们君臣年纪相差不大,有一些君臣义气和观念上的一致。年轻的君臣一起成长,将来也是一段君臣佳话。
若是换做年老的大臣,手里紧紧握着实权,生怕皇上卸磨杀驴,舍不得自己奋斗一生得来的荣华富贵,反而不能够尽心辅佐。
可惜,现在的皇上不明白先皇的一片苦心,不过因为一场亲事,让他这样惶恐不安起来。
江落薇叹息道:“这还没怎么着呢,皇上已经开始怀疑你的忠心了?”
楼晏庭道:“怀疑是正常的,或许是因为大舅哥娶了秦小姐,让他有了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