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脸上沟壑纵横的老妇人,在江月蓉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走路都费劲的太夫人,头上金簪玉簪珠花一股脑插了满头,还戴了一副硕大的掐丝黄金头面,身上的衣裳是深红色锦缎,脸上还敷了一层厚厚的粉,太夫人一步一步挪进来的时候,江落薇清楚看见脸上的粉落了下来。就那一头金钗,江落薇看一眼都觉得沉。原来表妹江月蓉那身打扮是从这里学的。
太夫人终于落座,江落薇行礼奉了杯茶给她:“太夫人今儿怎么得空过来了。”江月蓉这次学乖了,打扮正常举止也正常了,乖巧站在太夫人身侧。
太夫人一双三角眼耷拉着,看人的时候眼神凌厉又刻薄。她咳嗽了声说:“听说你哥哥做了吏部侍郎,我老婆子自然要来恭贺恭贺。怎么着,今儿个都不摆宴席?”太夫人原本以为江府今日会是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到门口才知道根本没请客,心中颇为不满。
江落薇笑笑说:“哥哥如今才将上任,合该低调沉稳些,宴席就不摆了。太夫人这份心意,我替哥哥谢过了。”说是来恭贺,作为祖母空手就来了,一匹布一片茶叶都没带来,反倒是打扮的贵气十足耀武扬威来了。
太夫人冷哼一声道:“如此低调作甚,如今儿孙有了出息,正是大宴宾客告慰列祖列宗的好时候。你们藏着捂着,外人谁知咱们家出了个吏部侍郎。”在她看来,孙子做了大官,就应该让全天下人都知道,这样作为江家人走出去才有面子。
江落薇笑呵呵看着太夫人说:“多谢祖母一番好意,只是祖父在世时曾立下家训,凡江家子弟为官者,必要低调谦逊行事。哥哥从小崇敬祖父,如今才谨遵家训,想必祖母也能明白。”江落薇是在不耐烦听太夫人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干脆搬出祖父来堵住她的嘴。
太夫人从来不喜江落薇这个孙女,江月蓉被赶回去后,怒骂江落薇狗仗人势不识好歹不念旧情。如今江落薇做了首辅夫人,见了她也不过是行了个福礼,这让太夫人既生气又不能把她怎么样。江落薇此时又来堵她的嘴。太夫人翻着三角眼说:“哼,薇丫头如今做了首辅夫人,学会仗势欺人了。”
江落薇坐回太师椅上说:“也罢,您说是便是吧。”说完兀自端起一杯茶细细品。我就是仗势欺人,你又能怎么样呢?
太夫人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只恶狠狠瞪着江落薇,江月蓉在一旁干着急。
午膳摆好了,女眷们都在花厅用膳。江月蓉眼珠子一转,在太夫人耳边说了什么。太夫人看了一眼旁边用膳的夫人们,拉着江月蓉在身边坐下,突然对江落薇说:“你伺候我用膳吧,给我把鱼刺挑出去。另外给我盛一碗汤,吹凉了给我端来。”江月蓉露出得意的眼神。
在一些大家族,德高望重的祖母把孙女放在身边教养,是非常体面的事。孙女与祖母亲近,自然也愿意伺候祖母。可江落薇从小与太夫人疏离,没几分祖孙情。太夫人年轻时名声差,老了也并不德高望重,只单纯以为江落薇不敢在外人面前忤逆她。
江夫人气的恨不得立时把这老婆子赶出去,大理寺少卿刘夫人一把按住江夫人,开口说道:“我可是听说了,首辅夫人在楼家,楼夫人都不舍得要她服侍呢,这怎么回了自己娘家,用膳还得先伺候别人呢。”刘夫人性子泼辣,她自小也是在继母手里长大,这辈子最恨的就是继母这类人。出嫁的女儿回来都是娇客,哪有伺候人的。“再说了,咱们今儿是来恭贺江大公子上任的吧,怎么有些人却跑来摆老祖宗的谱呢,又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主。”以为当着她们的面,就敢随意使唤作践江落薇。
其他夫人也都纷纷附和刘夫人,太夫人没料到这些夫人们都笑话她,她今天来确实有事要求,被江落薇一顿奚落险些忘了正事。太夫人紧抿着嘴不说话了,江落薇叫太夫人身边的丫头给她夹菜,自己悠然自得的坐下用饭。
江夫人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