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我就开始打电话。
主要是邀请乡里长辈,他们很讲究的,这个电话一定要上午打。下午打就说我没礼貌。
打了一个多小时,嘴巴都讲干了,喝了几杯人参水,我娘还在一旁批评我态度不端正,嬉皮笑脸的。说对长辈要非常恭敬。
“怎么个恭敬呢?”
我娘没读多少书,教起我来,却头头是道,我估计她并不理解那些话的含意,却说得又快又准——什么“路途遥远,万望不辞辛苦啦,敬请赐步。”
我笑得直打哈哈:“老娘,您其实是个大学者啊。”
她脸一虎:“小时候,你外公经常教育我,路途遥远就是很远,敬请赐步,就是请他放驾前来,万望……万望……”
“万望就是望他一万次。”
她眼一瞪:“欺负老娘没文化,我只是一时记不起。”
好不容易把这些“路途遥远,万望不辞辛苦,敬请赐步”的家乡长辈邀请完毕。
接下来就是邀请贵宾了。第一个电话打给我师父,他竟然答应与师母同来。并且由丽姐陪着来,我激动得热泪盈眶。
第二个电话打给陈总,他说:“你要专门来我这里一趟,向我汇报一次,我要帮你操办得热热闹闹。”
然后就是两个师父,陈师母说她由何老师陪着来。舒老说晓婷也会来。
然后就是邓总。他笑道:“山红,天大的事我都推掉,一定来。”
苏西坡接了电话,声音都哽咽了,说:“山红啊,我家有事,你不请自来,这次由苏醒陪着我来。”
石哥老萧余水春,就非常好讲了。在电话中打趣一阵,三人说,不是来不来的问题,而是会提前来帮着做事。
最后一个电话打给明白,请他转告沈处。
一上午,终于把电话打完。我娘说:“辛苦啦,吃了饭好好休息。下午你怎么安排?”
我说:“陈总要我去他那儿。”
“还谈什么工作罗?这个陈总,自己结过婚吧?”
“您要听我讲完,您心好,就是听半句就喜欢打断人家。”
“好好好,我错了,你说。”
“陈总说要操办得热闹点,要听我介绍一下情况,他来安排有关事项。”
“哦,那陈总不错。到底是结过婚的,知道这是件大事,出不得错。”
我哈哈大笑:“您批评人家与表扬人家,速度一样快。”
她又瞪我一眼:“该批的要批,该表扬的要表扬,这有什么错?”
中午吃完饭,我准备休息一个小时。
结果电话声不断。
第一个打来电话的是乌乡“刘记餐馆”的刘老板。
他说刚从陈二爷夫人那儿得到消息,悠然居那条街的街坊邻居,包括理发师老周的孙子,师父家过去的保姆陈姨,还有那个汪书法家的儿子都知道了,有十多个代表要来。
这边电话放下,冬子打电话来,说你结婚不通知我?他跟忆桐一起来。
一会儿,白云打电话来了,说我不够朋友。如果不是谷团长告诉他,他就不知道。
我说:“路途遥远。”
他说:“高铁飞机是你下令停了?”
果冰食品厂的胡老板打来电话,问我怎么就忘了他。
曹校长打电话来,说是何老师告诉他的,问我为什么独独漏掉她一个。
田镇长说,山红你是过河拆桥,合同签了,我田某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魏支书问,我到底哪一桩事得罪你了呢?这么大的喜事也不告诉我?
鲁玉说,当面喊玉姐,过后就把我忘到爪哇国里去了,虚情假意得很。
肖立明说,我知道你现在眼界高了,只认识邓总。
奚若琴说,放心,我不会来大闹婚礼。
左清芬说,即使我们隔一个太平洋,也让我认识一下嫂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