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七月份之后,师父就给我每月开一万的工资。加上我晚上还在“风花雪月”驻店,也能挣个一万多。合起来每月能赚二万多。
我很知足了。
我那些高中同学,研究生毕业,也不过一万来块钱一月。
何况我在乌乡这个地级市,房价也不算太贵。我盘算着这样再坚持几年,就可以买房。
心中满足,日子就过得快,一晃就到了十月中旬。
天渐渐凉起来。
这天上午没甚事,下午生意出奇的好。一连测了四字。
师父笑道:“苦乐不均,上午一点生意也没有,下午就忙得不亦乐乎。”
正在休息片刻,进来一妇人,年纪大约五十岁左右。
她坐下就说:“道长,测个‘希望’的‘希’,问亲戚有没有牢狱之灾。
师父用一种不容商榷的口气,冷冷地说:“你写一下。”
看得出妇人心中不满,这个字又不是个生僻字,还要写?她满脸怨气地盯着师父,仿佛师父在有意为难她。
师父绝不重复他的要求。
妇人迟疑了一下,写下一个“希”字。
师父望着这字,声音低沉地说:
“这‘希’字。当头一把叉,“杀”字上半部,乃是凶险之象。中间‘大’字少一撇,下面‘中’字少一横。想大事化小,缺人。想中间有转机,没封口,漏洞百出。”
妇人问:“您的意思是就是去活动,也是空忙?”
师父点点头:“不仅空忙,而且家中还有人死。”
妇人一脸哀伤,数了钱,半个字也不说,转身就走。
师父问我:“你知道这妇人的身份吗?”
我摇摇头。
师父冷笑一声:“其兄在某省当大官,平时她可是眼睛望着天上,衣角扫得人倒。不过,听说最近出事了。”
既然出事了,师父测算没有转机,这谈不上什么神测。我疑惑的是他竟一口断定妇人家中还有人要死,所以,我忍不住问道:
“您怎么说他家中还有人死?”
师父叹道:“他们兄妹还有个八十六的老娘啊。”
“即使有个老娘,您怎么断定她会死?”
师父喝了一口茶:然后又问我,“你看过《万历十五年》吗?”
我摇头。
“张居正,知道吗?”
我点头:“知道,万历朝的一代名相。”
师父说:“我先给你讲段故事。”
张居正在世时,炙手可热。他的母亲叫赵老太太,活得无比风光。赵老太七十二岁时,张居正准备接老太太到身边一起住。
万历皇帝知道了,特派司礼太监前去接老太太来京。皇帝亲派的队伍,相当隆重。地方官员也是诚惶诚恐,生怕对待赵老太太不周,虔诚侍奉。
一路顺顺利利。只是过黄河时,赵老太太有些害怕,私下对丫环说:这么宽的河,过河太危险了吧。
这话让当地官员知道了,来安慰老太太:过河须等风平浪静,还要几天。
过了几天,老太太心急,问身边人:怎么还不过黄河?有司报告说:已过了黄河,快到京师了。
原来,地方官知道老太太怕过黄河,居然在黄河南北,以舟相连,舟上填土,并在两旁插上柳树。车轿经过,如履平地。
三年后,张居正死了。政局逆转,张居正尸骨未寒,万历皇帝变脸,挖出张居正鞭尸,赵老太太的孙子被逼自杀,孙媳妇自杀不成,刺瞎自己左眼睛,小孙子投井。
至于老家早被地方官抄家,十几口人活活饿死。留下一个七十六岁的老太太……
我明白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便说:“赵老太太应该活不了多久。
师父语气悲凉:“当年就在惊吓和侮辱中走完了一生。”
我半晌没有说话。
师父这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