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家教竟然这样严格。”陈愿扬了扬眉，“不介意吧？”
他问的是沈之衡介不介意他提起沈家，沈之衡摇了摇头，“过去之事，自然不介意。”
他如今是个奴才，他认自己的命。
沈之衡说完将怀里面的木盒子拿出来，推到了陈愿的面前。
“明月姑娘让我捎给你，她说这份礼太贵重，她不能要。”
陈愿看着木盒子愣了一下，他还没有喝醉，已经认出来这是他给明月的新年礼物。
里面是他精挑细选的礼物，专门在新年夜赶着送出去的，未曾想就这么被退回来了。
沈之衡瞧了他一眼，他可以确定陈愿肯定很难过，这样尴尬的场面让沈之衡垂下了眸子，独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和陈愿的交情还没到他去拍着陈愿肩膀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沈之衡一杯酒下肚，陈愿就已经把那盒子给收了起来。
他看了沈之衡一眼，随即说道：“想笑就笑，不必忍着。”
沈之衡一顿，抬起一张温和的脸，“陈掌印，我没笑。”
“明月是个好姑娘，我知道我是太监，我配不上她。”陈愿的语气极其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她这般婉拒我，我也清楚了她的心思。”
“人要有自知之明。”陈愿几杯酒下肚，有些醉醺醺的。
沈之衡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接陈愿的话。
自知之明吗？
他是个假太监，他不知道如陈愿这般真太监的想法。
陈愿叹了一口气，随即道：“倒也不说这事了，不如喝酒。”
他拿起酒杯跟沈之衡撞了一下，“我可是不轻易请人喝酒的。”
“那就谢谢陈掌印今日这顿酒，改日必然请回来。”沈之衡面带微笑，花灯照耀之下，目光温和。
陈愿盯着他看了一阵，忽的啧了一声，忽的凑近沈之衡，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来。
“还记得去年行宫吗？”
沈之衡心中一跳，“行宫？”
过往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沈之衡攥紧酒杯，警惕的看了一眼陈愿。
喝酒喝多了，他差点忘了陈愿是干什么的了。
“别紧张。”陈愿靠回了木椅，低声说道：“我当时跟你说过，你爹欠我一个大人情啊…都说父债子偿，你…”
“沈家嫡子早就死了。”沈之衡看着陈愿，“陈掌印，这笔帐你算不到我头上啊。”
陈愿啧了一声，“你不好奇你爹欠我什么人情吗？”
“不好奇。”沈之衡摇头，“好奇了就让我还吗？”
“不让你还。”
“多年的旧情了…”陈愿微微眯眼，似乎是在回忆当年。
多年往事皆化成了云烟，转眼就消散了。
可是总是有那么一两个人，一两件事让人这辈子都忘不掉，刻在脑子里面。
“沈忠那个小人能养出你这样的儿子实属意外啊，听说你九岁就离开了汴京，前几年科举才回京？”
陈愿声音缓慢。
沈之衡一愣，他确实是九岁就离开了汴京，但是陈愿怎么会知道？
沈之衡颇为疑惑：“陈掌印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陈愿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如你这般的身份，能留在太子身边自然要好好查查的。”
沈之衡心中一跳，陈愿大约是喝醉了，他慢悠悠的说道：“成安十八年，我去京兆府办事，在京兆府衙门口遇见了一个妇人…”
他一边回忆一边说道：“那妇人在京兆府门口敲冤鼓，你猜猜她要告谁？”
他转头看向沈之衡，沈之衡道：“你都说了是跟沈忠的旧情，难不成她是告沈忠的？”
“你猜对了。”陈愿微微一笑，“我原本也就是跟着看热闹，看那妇人击鼓击的辛苦，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