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院子角落,香莲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瓜子,边嗑边眉飞色舞地跟面前满脸求知欲的丫头说话。
凑近了,才听到个首尾。
“诶,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昨天夜里四爷让我去换水,我就瞥了那么一眼,就这么一眼,不得了了,四爷还跟那位夫人在床上闹呢。”
“这可是头一遭啊,四爷迎春夏秋冬四位夫人进门当晚也没这么能闹啊。”
“可不是嘛,咱们伺候好里头这位,日后可少不了好处。”
“多谢香莲姐姐告知。”
……
可能是因为土匪寨的缘故,这些丫头们也不怎么守礼,私下里议论主子的是非倒是议论得津津有味。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王翎纵着她们去说,这些正是王翎想让别人听见的,自己不便出面,借了她们的嘴去说罢了。
屋子里,苏清辞早就直起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旁边这个睡得四仰八叉的人,怎就是这么一个不修边幅的模样?
苏清辞看王翎看了老大一会儿功夫,这会儿她才似有所觉,悠悠转醒,一睁眼,就对上了苏清辞锐利的眼眸。
惊了一瞬,看了看自己的样子,挠挠头皮,不好意思地嘿嘿两声。
苏清辞也没说什么,正准备收拾收拾起身,被王翎拦下。
“你等会儿,穿那套荷叶边儿的白色裙子。”
“为何?”
“什么为何,你现在是我媳妇儿,穿得不体面些怎么让外头人看我?”
苏清辞揉了揉太阳穴,忽略那些奇怪的用词,“我怎么就不体面了?”
王翎咳了声,“我平素最爱白色,你穿白色,不就说明我最欢喜的是你么?”
苏清辞勉强接受了她的理由,将那套白色衣衫换上了。
王翎看了,啧啧两声,“仙气儿,不愧是我媳妇儿。”
苏清辞冷眼看过来,王翎悻悻收回那副做派,“唉,这不是演戏演到底么?”
待王翎与苏清辞两人收拾穿戴好,苏清辞率先出声:“将我弟弟放了。”
王翎“嗯”了一声,又补了一句:“是得把大舅哥放出来。”
昨天夜里没提苏时瑾的事,也是为了不让别人生疑,毕竟被掳上土匪窝的女子有几个不挣扎的,真要是欢欢喜喜做了土匪头子的夫人,央求着王翎当夜就把人放了,才是要让人生疑呢。
这会儿,王翎还能找个借口说:“夫人刚来黑龙寨,思乡情切,将她弟弟放了,也能宽慰些。”
一番功夫下来,故事走向倒也合情合理。
苏时瑾被绑在柴房里,一夜未睡,他知道苏清辞有能力保全自己,可还是合不上眼,他只要一闭眼,就能想象到有人要欺辱她的样子,只恨不得割了绳子找她去。
可是他又不能坏了她的事,只能强忍着,一双眼睛因为熬夜又或者是隐忍变得通红,布满血丝,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不喜欢苏清辞以身犯险,更讨厌自己一无所有,给不了她想要的。
忽然,他像是想通了什么,眼里折出些零零碎碎的光,他要变强,他要赶在姐姐前面,给她她想要的一切,免她苦,免她难,给她乐,给她安。
紧闭的门被推开一条缝儿,炙热的光险些晃瞎苏时瑾干涩了一夜的眼,他闭上复又睁开,看见了面前的王翎。
得益于昨夜摇床摇到后半夜,王翎眼下青黑,倒有那么几分沉溺酒色,纵欲过度的样子了,可落在苏时瑾眼里,怎么看怎么刺眼,怎么看怎么想一把刀杀了眼前人。
当然,他也没忍,一把掐上王翎的脖子,眼睛红得滴血,像是住进了十八层地狱下的厉鬼,声音更是寒凉,冷冷质问:“你对她做什么了?”
王翎一时不防,被他掐住了命脉,无法挣脱,心里暗想:果然,那女子的弟弟也不是什么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