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唇,“你既已无父无母,又要跟着我,那便随我姓,叫苏时瑾可好?名字里带玉,也可为你添些福气。”
十四只是看着她的眼睛,淡淡开口:“好。”
“那我年长你一岁,你要唤我声姐姐。”
苏时瑾嘴唇嗫嚅半晌,到底没能叫出口,不知道在别扭什么,苏清辞也没再逼他,小少年有点自己的小心思,不打紧,总有一天他能叫出口。
苏时瑾没什么小心思,就是觉得平白多了个姐姐,又是个只认识半天的陌生人,他叫不出口罢了,除了娘亲,没人同他这样亲近过。
周遭一时静谧无声,苏清辞缓缓阖上眼皮,苏时瑾看着她,也跟着闭眼,一时间,除了外面呼啸肆虐的风,只剩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苏时瑾估计苏清辞已经睡着了,才睁开眼,站起身,小心翼翼摸过去,站在苏清辞身旁,看着她的脸,心想,她长得可真好看,比倚翠馆里所有姑娘都好看,不行,不能跟她们比。
苏时瑾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按理说,看过自己狼狈一面的人,都该下地狱,可他看了看苏清辞身后蒙尘的佛像,握了握拳,他发现自己下不了手。
他想起来以前的一桩事。
母亲捡到他的时候,本就带了一身病痛,养了他八九年之后,再也撑不住,撇下他撒手人寰了,尸体在茅草屋里放不了多久,可是他没钱买棺木,急得给邻居磕头,额头磕破了,流出血来,领居们却只是像躲瘟疫一般躲着他。
后来,有一个瘸子找到他,说是给他钱,让他把母亲葬了,他以为自己遇到了善人,感激涕零地给那瘸子扣头。
葬了母亲后,那瘸子找到他,给他沏了壶茶,他没想太多,饮下后便倒在桌上。再醒来,身上是一身女装,面前是倚翠馆的龟公,他们把他衣服扒了,叫嚷着被骗了,这是个男娃。
找不到卖人的瘸子,就把气撒在他身上,那日,是他苦难的开始。
没有食物,没有水,身上全是青紫的淤痕,他捡起破烂的女装胡乱套在身上,躲在暗无天日的阴暗角落。
门外传来对话声,“爷,这小子接不了生意,做个小厮也行啊,花了大价钱,何必把他打死呢?您说是不是?”
龟公摸了摸胡子,想着他说得有道理,就给苏时瑾发了套小厮的布衣,打发他干活去了。
后来一段时间,他长得瘦弱,还是备受欺凌。有一日,他打扫客房之时,得了一包客人落下的迷药,当夜就潜近龟公房里,迷晕了他。
第二日,传出消息,龟公上吊自尽了。那是他第一次尝到报复的快感,后来境况也没有好转,他还是时不时挨打,但只要有机会,他就不遗余力地报复所有欺辱过他的人,旁观者亦不能幸免。
压下心里翻腾的情绪,苏时瑾想,苏清辞目前待他不错,若是他发现她同那些欺辱他的人一样,他再动手也不迟。
他蹲在苏清辞面前,眼底骤然变黑,手隔着一段距离在空中描摹苏清辞的眉眼,嘴唇嗫嚅,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婴儿,不熟练地从嘴里蹦出两个字,“姐……姐”,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
他心想,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呀,我可不想送你下地狱。
做完这些,他转身回到自己的蒲团上坐下,闭上眼入睡。
隔了一段时间,苏清辞睁开眼,他看了看正在熟睡的苏时瑾。
早在他靠近之时,苏清辞就醒了,她没睁眼,就在等他下一步的动作,若他对自己不利,苏清辞不介意亲手了结了他,救了人还被反咬一口,苏清辞没理由受虐。
可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轻轻喊了她一声,声音很小很小,可离得近,苏清辞还是听到了,她不明白这小子心里在想什么,所幸他没害她,那就再观察观察。
说白了,这是一场无声的博弈,两人都在试探,没有互相揭穿,高明之人过招,往往没有硝烟,信任与被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