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过,又纷纷扬扬落在地上,像是独独赏给这方天地的浪漫。
上面挂着红绳的木牌相互碰撞,发出叮咚的声响,有的扭在一处,缠缠绕绕,怎么也分不开,有的相隔甚远,怎么也合不住,像是因果缘法,一切自有天定。
陆熙抬眸,向上望去,当时为了讨个吉利,陆熙挂在了最高处,从下面看不清楚,索性他施了轻功,不顾寒雪冰冷,用手刨开枝头上的寒冰,执着地寻找他与她的姻缘牌。
许久,他翻遍了那枝桠,却一无所获,手里空落落的,被冻得没了知觉。
树下路过一个小道童,见他举止怪异,喊道:“这位缘主,您快下来。冬日寒凉,当心冻了手。”
陆熙下来,却不是觉得手冷,只是问道:“这位道人,敢问我去年秋日里挂上的姻缘红绳,为何如今不在了?”
“是这样。遇上雷雨风暴,树上的红绳拴的不牢靠,就会掉下来。落下来的木牌,便被认定是两人无缘,由观里洒扫的人带走。”
“多谢告知。”
小道童疑惑地看看他,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便自己走开了。
陆熙分明记得,那日自己亲手拴上的绳子系得是死结,除非惊雷连枝桠一道劈了,否则不会掉下来。
可若这就是天意呢?天意阻他,他又能奈它何?
陆熙自嘲地笑笑,眼尾耷落下来,不管地上如何脏污,直接靠着树坐在冰凉的地上,颓丧至极,打开手里那壶桂花酿,大口吞咽。
烈酒入喉,融生了暖意,可他还是觉得凉,直到将一壶酒饮尽,也没驱散那无休止的凉意。
陆熙从没大醉过,那日与苏清辞剖白心意之时已是他前半生醉得最彻底的一次,不想今日,还能更醉得糊涂。
恍惚间,看见苏清辞穿着凤冠霞帔朝他走来,他们拜了天地,入了洞房,芙蓉帐暖,良宵共度,好不惬意。转眼,他们共育儿女,琴瑟和鸣,岁月静好。最后,他们白发苍苍,执手共赴黄泉。
陆熙嘴里喃喃道:“原来,大醉是这般滋味。那我,宁愿长眠不醒。”
一阵风拂过,白雪在他的黑发上停留,他醒了醒神,存了侥幸心思想着:此间若是同淋雪,今生也算共白头。
道观里香客虽少,却也是有的,何况陆熙的行为举止怪异至极,他们驻足看看,却也不敢停留太久。从他们的视角看去,便是一个翩翩白衣公子,喝得酩酊大醉,坐在地上小憩的场面。
衣角在灰尘里滚过,发丝凌乱,衣襟上沾了未干的酒渍,却丝毫不能阻挡他的那副天生好颜色。
像是打落天庭的谪仙,落魄却不失风骨,别有一番惊心动魄的破碎美感。
就这样一直躺到傍晚时分,陆熙醒了酒,破开梦中那些不切实际的虚无,下了山,策马奔向不知明的远方。
前路未知,生死不论,这是他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