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将苏景川未闭的眼轻轻阖上,“阿娘还在家等着呢,走,阿辞带您回家。”
踏雪一直在边上守着她,见她将苏景川半个身子抬起,自觉让前蹄半跪在地,方便将苏景川驮在它背上,做好一切后,苏清辞拍拍踏雪的头,“走吧,咱们回家。”
刚才在抬起苏景川身体的时候,发现了一块玉佩,是苏慕宇的,苏清辞将玉收好,没说什么,心里盼着,他还能存于人世。
她牵起缰绳,捡起方才的剑,眼眶通红,红衣染尘,一步一步,向着护国公府方向,走得坚定,偌大的天地间,留她一人孑然而立,将一切隔离在外。
生者肝肠寸断,逝者再无归期,世间的万般清苦,莫过于此。
陆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他从未见她哭成这样过,在他眼里,她一直是个小姑娘,被风沙磨了磨性子,心里还是笑着的,如今像是失了心般,形同躯壳,当下心如刀割,眼眶红了一圈,却并未出一言,下马执起缰绳,默默跟在她身后。
苏清辞知道他在,视线仍旧望着前方,未看他一眼,也未回头,像是失了魂的行尸走肉,半晌,用沙哑的嗓音,问了一句:“我娘呢?”
“我急着来寻你。阿辞,你……”
苏清辞抬手,示意他别问,他也就不再多言。
走到城里,两道的百姓仍未散去,见苏清辞这副模样,又看到了马背上的苏景川,七嘴八舌的声音蓦地停止,自觉给她让出条道来。
忽然,一队士兵破开人群,将苏清辞围住,赵顺走上前来,眸光狠厉,“护国公苏景川串通外敌,泄露青冥关城防图,以致全军覆没,罪无可恕,来人,将她拿下。”
说罢,周围的兵士举着刀试探地向苏清辞前进,苏清辞失神的眸子猛地聚光,眼神直直锁在赵顺身上,寒凉至极,“我看谁敢!”
仍是那身红衣,仍是新娘打扮,仍是闺阁女儿,但身上的气势陡然凌厉,带着尸山血海里闯过的煞气与戾气,震得那群人不敢近前。
右手执剑,左手指着赵顺,“你,赵顺是吧?你说谁通敌?”
赵顺被她盯得心里发麻,让几个士兵挡在他身前,“还能是谁?当然是你爹苏景川!”说完,似是怕苏清辞过来,又佝偻着身子往后躲了躲。
苏清辞嘴角溢出一丝凉薄的笑,“原是这样。”
赵顺这草包,没这胆子污蔑朝廷重臣,充其量是条咬人的走狗罢了。谁在背后牵着绳子,不用猜,肯定是龙椅上那位。
赵顺的女儿是赵淑妃,算是半个国丈,虽没做什么大官,也没几人使得动他,再说了,德庆帝多此一举地派他做个劳什子的监军,目的已然是昭然若揭了。
事已至此,全军覆没,死无对证,赵顺逃回来了,后面还有萧氏皇族撑着,还不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阿爹,你睁开眼睛看看,这就是你忠了半辈子的萧氏王朝,多可笑,你一退再退解甲归田,他们还是不肯放过你。
苏清辞闭眼,眼角落下一行清泪,心里凉了个透,她本以为阿爹为国尽忠,为民捐躯,算是死得其所,不成想,临了要被扣个通敌的帽子,平白污了他一生清正。
苏清辞晓得如今与赵顺这小人相争,不会有任何结果,她现下如何与他抗衡,与皇权抗争,都是徒劳,萧衍存了心的要污人清白,谁能反抗得了。
但她就是不甘心,不想看着她爹护了半辈子的民疑他,猜他,污他,让他去了天上还不得安心。
方才那群士兵执刀上前之时,陆熙就挡在了苏清辞身侧,苏清辞推推他,示意他让开些,陆熙虽面上犹豫,却还是退开了。
“我爹护国公戎马一生,四处征战,对得起‘护国’二字,顺京百姓也都看得清楚。你如今无凭无据污我爹爹清白,凭的是什么道理?他若存心通敌,又怎会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他若存心通敌,怎会将我与母亲二人留于顺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