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巷狱离光明台有些远,楚意独自走了很久。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恋恋不舍地拽着她的影子,牵绊着她的步伐。在她三步之外,昆弟先一步驻足。
她有些意外,“许久不见昆弟公子了,您可还好么?”
“日子不就是那样么,吃饭睡觉,能有甚么不好的?”昆弟看着楚意拘谨的模样,笑得有些勉强,“对着我,你不必如此处处小心怕伤着我的,我……我很好的,别担心。”
“那,那就好了。得空,我会去看看陶美人,给她进香的。”楚意敌不过心底的愧疚,纵使是笑着,也难免尴尬,“呃……公子这是要上哪去?”
昆弟挠了挠头,解释道,“我去看看郑夫…郑姬。我幼时曾受过她几年的教养之恩,如今她出了事,即便如今是她罪大恶极,咎由自取,可我好歹受过她的养育,理从孝义,也应当来送她最后一程。”
楚意心下动容,叹道,“羋氏恶事做尽,现下宫中的人都急着同她撇清干系,恨不得从未见过这个人。也只有公子这样重情重义的人,还肯念着情分。不过楚意还是劝公子一句,陛下深恨羋氏,你即便去看了她,也不要在那儿停留太长时间,免得陛下以为公子违背王意,迁怒公子。”
“好,我记住了。”昆弟忙不迭地点头,二人却又半晌无话,最终他只得指了指前方,“那……我走了。你要是得空,我就在追月台,你可以……同幺弟一块过来坐坐。”
楚意顿首,与他就此别过。
回到光明台,云婵和子檐都等得有些焦心,见了她平安无事地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都准备好了么?”楚意换了身轻便厚实的男装,长辫作冠发,与差不多装束的云婵问道。
云婵点了个头,就要与她并肩从小
门出去。出门之前,她又郑重对跟在子檐身边的徐子婴道,“我和公子不在的这些天,有劳徐少侠多多看护子檐了。咸阳城中若有情况,还请少侠第一时间知会于我。”
徐子婴爽快地拍拍胸脯,“小君放心去罢,小公孙交给我不会有事的。”
楚意再嘱咐了子檐几句,便趁着月黑风高,与云婵悄悄从直城门出了宫。云婵提前安排好的马匹就拴在宫门外的杨树下,她们跨上马,借来扶苏给徐子婴的腰牌,轻声轻脚地就从咸阳城朝着琅琊郡出发。
胡亥眼下在琅琊遇险,吉凶难测,行踪已然暴露。照楚意的揣测,而悬明镜和太阿剑现下都不在楚意身上,对于阴阳家来说,她是毫无价值之人。但阴阳家既然好不容易将胡亥和千羽阁余党困住,肯定不希望他们再次活着逃脱,更不希望有人对他们施以援手,所以他们之前才肯借羋兰的手,命实力不容小觑的沈瑞亲自断了楚意这条后路。
可他们万万想不到,他们谋划的一切都毁在了沈瑞这一招误棋上。
而楚意怎甘心就此困坐围城,对胡亥他们见死不救?虽然她这一趟出来,子檐和徐子婴有可能也瞒不住阴阳家无处不在的耳目几天,但至少她能够在有限的时间里,朝胡亥所在的方向多走一里,多跑一步。
“云婵,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马不停蹄地跑了一夜,楚意看着云婵脸色实在不好,忍不住回首,关切问道。
云婵掩着腹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坚定地摇了摇头,“还死不了,继续走罢。”
她们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楚意还是放心不下,干脆勒马停下,借口道,“罢了罢了,就算你挨得住,我也撑不住了,咱们就在此休息半个时辰罢。”
“不!不能停!
”云婵斩钉截铁地拒绝道,在楚意惊诧的目光下,她终于说了出口,“那个,那个家伙还有阿兄,他们都很危险。所以,一点都不能迟,一点都不能。”
楚意知道她口中的那个家伙是谁,即使她不说,更或者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也不难看出有一个人已经固执地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她那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