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我出宫开府前,你便住在西厢房,明日云婵会以陪嫁的身份进来,此外你还可再挑两个人过来伺候。”
楚意摇了摇头,“光明台是个清静惯了的地方,云婵在,足矣。”
话到此处,他二人两相面对,忽然竟都不知道接下来还有甚么可说,一时都暗暗感到或多或少的手足无措。屋室中愈发安静,便衬得楚意愈发生疏,面上拘谨得好似初来乍到的半熟浅交。
“那……”异口同声地脱口而出时,眼神不经意相撞,更惹心慌。楚意旋即移开眼眸,胡亥便道,“我去一趟宣室殿。”楚意应声,正要随他同去,又听他说,“不必跟着。”
说罢,他就匆匆而去,如同逃难。楚意眼见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外,久悬不下的心伴着浅浅失落落回腹中,她低头看了看正乖巧吐着舌头的麟角,它不谙世事的眼睛瞧着她发亮,没一会儿又围绕在她脚边摇尾撒欢。
回宫的第一夜,成为胡亥侧室的第一夜,楚意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光明台,身边唯有麟角作伴。没有婚仪,没有洞房,这是他们一早就约定过的,可真到了这个时候,看着身上素净的棉裙旧衣,楚意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无法言说的落寞。
她亲手将光明台的灯一盏盏点亮,又一盏盏熄灭,只有在黑暗里,她才能真正
把心性沉寂下来。自她这个已死之人午后回宫,又是以新妇的身份归来,宫中虽表面毫无波澜,但内里想来都炸开了锅。她细细盘算,最该着急上火的,不过四个人。
首当其冲自然是郑夫人。从她当初陷害王簌时非要等到楚意离去后动手,以及事后与阴阳家的密切往来,能看出她与阴阳家的眼睛没有离开过她和王簌,郑夫人为权谋划,阴阳家极大可能还是为了在她们手里的那一半悬明镜。
郑夫人从始至终对楚意的行踪了然于胸,除开阴阳家的耳目,不能不疑心她的独子扶苏。扶苏重孝,秦王对郑夫人误报密情的事早已消了火气,故而无事时他总要入宫看望生母。他们母子间的窃窃私语,楚意不得而知,却也不能不留心。她此番再会秦宫,其目的他也必然清楚。
再然后,便轮到了张盈。但她一介谄媚肤浅之辈,与大计无碍,在楚意的棋盘上,不过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并不足挂齿。
最后,则是赵荇。不外乎旁的,只为她对胡亥的情意,与楚意是一样的。
面前所剩的唯一一盏豆灯也已燃烧殆尽,麟角在她脚边睡得酣然,她身子本就虚寒,这一天捱着舟车劳顿,早已筋疲力尽,只不过一直吊着精神,想要等胡亥回来。可眼下,已是再扛不住,轻轻枕上手臂,闭眼不到一刻,便睡熟过去。
或许是重回故地,这一觉没有她想象的那般梦魇难安,反而平静异常。在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深夜,王簌一身素洁,立在别院闲情雅致的院落中,抬头静然望着她的字匾。见了楚意出来,清秀温婉的脸上漾开一个浅笑,双唇张合,像是在低声唤着她的名字。
楚意想朝她走过去,却怎么也去不到她身边。待她再
一抬眸,她已经走开,与她并肩同行的还有乐雎、夏庖人、冯改,还有高渐离,以及她的阿爹阿娘。他们每个人都回过头来冲她用力的微笑,犹似春桃李杏,绽放在最温暖舒适的季节,却又带着严冬的刺骨寒凉,远远地离开了。
任凭楚意声嘶力竭,他们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在这样温柔而伤感的梦境里被次日的晨光唤醒,突然盛放的光线刺得她直睁不开眼睛,只觉得面上有些湿润。等她适应下来,才知是麟角正巴巴舔着她早已干涸的泪痕,痴犬看不懂她为何会在梦中落泪,但至少明白她在伤心。
她将麟角抱了抱,想来这些日子胡亥待它极好,将它养得油光水滑。它又天生灵性,善解人意,有它在旁,多多少少还是能给楚意不少慰籍。
楚意与麟角玩了好一会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