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岁首蜡祭这一天,夜里没有宵禁,容许百姓自由上街,夜游**。晚饭后,楚意隔着扶苏府的院墙,听着墙外车水马龙,欢声笑语,难不心驰神往。王簌瞧出了她的心思,就做主带着她和子檐,辞了丫鬟随从,一同上到坊间走走。
街巷到处都是人,灯影霓虹,卖艺人佩戴着花花绿绿的鬼怪面具在给驻足的行人变戏法,吞剑喷火,哄得喝彩掌声如浪不止。楚意和王簌也陪着子檐一同围观,虽是透了寒气的冬夜,但只要挤在人群里,也感觉不到冷了。
楚意趁兴随意捡了话题问王簌,“今夜宫中必然会举行盛宴,又是蜡祭这样的大日子,小君为何不与老师同去赴宴?”
王簌引袖掩唇,笑意却攀上眉梢眼角,“宫中宴饮,你来我往,大多都是阿谀应酬,相互吹捧,命妇之间互相攀比夫家权位家底,后宫那些嫔妃媵妾之间,更是虚与委蛇,我素来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也不像让子檐小小年纪就跟着那些人耳濡目染,混得一身俗气。”
“也是,”楚意赞成地顿首,低头看了看正仔细盯着卖艺人的子檐,“而今陛下年岁愈高,甚少踏足后宫,去了也只是看看那几位老人儿,新宠还当真没几个。常年无宠的,碰上这样一等一的盛宴,自然铆足了劲儿争奇斗艳。明面上姊妹情深,和和睦睦,谁不知道暗地里恨不得一口将彼此吞进肚子里去。”
王簌听她对宫中事信手拈来,半是调笑半是疑惑地轻捣了捣她的肩,“听姑娘说这话,不知道的当真要以为你是宫里出来的人呢。”
楚意正不知该作何回答,身侧的子檐便拽了拽他们的袖摆,扬脸道,“娘亲,姊姊,咱们走罢。”
“小…子檐这就看腻啦?”楚意顺势摸了摸他的脑袋,避开了王簌的话。
子
檐摇了摇头,招手让楚意俯下身,小手拢住她的耳朵,“他用的那柄剑上有机关的,能自如伸缩,喷火也不过是朝着火把喷出烈酒,没甚么稀奇的。书上说君子知而不言,我就是知道了他的把戏,但他却要靠此养家糊口,维持生计,所以我可以不看,但不可当众拆穿他,叫他丢了饭碗。”
楚意耐心听完,这些虽是平常小孩都看得出来的把戏,但仍为他的懂事明理所动,与王簌一人一边牵起他的手往别处游逛。遇上卖甘蜜丸的,顺手用荷叶一包,买来拿给他吃。这个年纪的孩子都爱甜,子檐一个接一个,令王簌哭笑不得地忧心着他的小牙齿。
楚意瞧着子檐兴高采烈的模样,又有些触景生情,“从前我遇见过一个特别喜欢吃甜的孩子,也是这般轻易用糖便能哄好。”
“孩子仿佛都是这样。”王簌温声说。
楚意抬头望着幽蓝的夜空,喟然一叹,“但是后来,再也哄不好了。”不等王簌询问,她又立马敛住了这样狼狈的情绪,转而笑道,“听说今夜城中百姓会在渭河边上放河灯,告慰已逝的亲友,同时为在世之人祈福祝祷。小君,不如我们也去罢。”
王簌知她有不愿说的隐情,并不为难,“也好,子檐似乎还没见过放河灯呢。”
流经城中的渭河河道还算宽阔,对岸便是咸阳宫肃穆气派的高墙楼阁,平日不容城民靠近,只到了今夜才破例将河面供给城民,今夜不当差的宫人侍卫也会趁此在对岸放灯许愿。普通人家大多是在路边买来河灯,此类河灯是取夏时采集的花朵,保持花形风干,再以针线固定。有些富户官家为了排场,甚至会不惜重金以细枝条撑起轻薄的丝绸做花,在一众干花中独具一格,尽显气派。
楚意大小三人一路过来,图个
热闹在路边的面具摊上分别挑了面具戴上,又从贩卖河灯的小贩手里买来了三盏河灯,趁着人少时凑过去,一起将河灯放下去。
楚意所愿不多,唯是趁早找出真相,替父母报仇,再将太阿剑带回本家,以保全虞家上下的平安。
等她祷告完毕,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