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绿连忙咽下口中的红酥手。 甚至还将方才用手接着的红酥手渣也一起倒进嘴巴里,这才有空回复颜水儿的问题。 “婢子的情况其实很简单,主子你当时不是重新回到筵席上了吗? 没过多久,谢先生就让人直接将奴婢带走,一刻也没停留地上了北上的船只。 只是来到北境后,谢先生似是有要事在身,不便再带着婢子,便将婢子安置在了赵将军的府中,让婢子先跟着梁夫人。 梁夫人是个很爽朗的夫人,对婢子很好,也很照顾,可婢子还是很担心您。 尤其是前几天,婢子听到太子殿下一到北境就要给病逝的颜良媛办葬礼的消息时,都被吓哭了!” 一想到当时的心情,仲绿原本开心的神情也渐渐低落了下来,就连手中的红酥手也觉得不好吃了。 她吸吸鼻子,低着头,努力压制住自己声音中的哽咽,语气中却满是认真。 “婢子甚至想着,若主子你有个万一,婢子要怎么办? 还不如就在当时随您去了!也好在黄泉路上与您做个伴!” 颜水儿听得眼眶微热,摸摸她的脑袋,嗔怒道。 “傻姑娘。” 仲绿的这番话,忽然让她想到了随姜温韦而去的那个仆从。 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痴人呢? 真叫人心里发酸。 她私心地希望,这样赤忱的人,能一生无病无灾,平安终老。 所以啊…… 她笑着对仲绿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不希望你来与我作伴。” “我希望你能连带着我的那一份,好好、快乐地继续活下去。 这世界那么大,那么广阔,原本就无需以这种狭隘的定义来局限人的生命,人也是可以活在记忆里的。 或者说,这样的人才会永生。” 仲绿微愣,而后眼眶更红了。 她低着头,双手紧握,放在膝上,声音闷闷地道。 “主子,婢子不明白。” 颜水儿将手收回来,撑在自己的下巴上,乌黑的眸子有些失神。 “我曾听人说过,人的一生,其实有三次死亡。” “第一次,当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在生物学上被宣告了死亡。 第二次,当你下葬,人们穿着黑衣出席你的葬礼——他们宣告,你在这个社会上不复存在,你悄然离去。 第三次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记——于是,你就真正地死去,整个宇宙都将不再和你有关。”* 她收回视线,笑眯眯地看着仲绿。 “所以啊,如果你努力活得长长的,然后永远记住我,这不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老不死吗?” 仲绿被颜水儿的这个说法给震撼到了。 她从未想过对于死亡还能有这样的解释。 虽然她书读得不够多,里面有些话她还是听不明白,但不影响她瞳孔骤缩,全身的汗毛因这段话而悚然直立。 脑海中仿佛有一面如屏障般坚硬的桎梏被轰然打破,一时间,奔腾的思绪再没了束缚,畅快地遨游于天地之间。 仲绿微微闭目,深呼吸,而后再次睁开眼,望向颜水儿的目光带着虔诚的仰望,与朝圣般的感激。 “主子……” 她的声音在颤抖,语气多了丝哽咽。 她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颜水儿愣住了,仔细望向仲绿那双满是湿润的双眼,讶然道。 “怎么突然就问起了这个?” 仲绿低着头,小声道:“婢子……不像藏冬,不像冬儿姐姐,不像很多很多人,他们都有亲人,但婢子没有,婢子只有您……” “所以、所以婢子就想问问……对不起……” 仲绿说得语无伦次,可颜水儿还是听明白了。 她起身,微微弯下腰,温柔地为她拭去眼泪,眉眼柔和。 “傻姑娘,如果你非要执着于一个答案的话,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会的。” 仲绿身体微僵,她缓缓抬起头,与颜水儿认真承诺的眼眸四目相对,下意识的就屏住了呼吸,听着她接下来的话。 “只要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何时,无论我去往哪里,只要我还有记忆,还能思考,我就永远不会忘记你。 不会忘记,有个叫仲绿的小姑娘,曾陪我走过一段温馨而难忘的人生。” 说着说着,颜水儿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