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的兵卒在慌乱。 哪怕如今占据优势的是他们。 可那恐怖的两个字却始终徘徊在金人的心中,犹如食人恶鬼,挥之不去,湮灭不能。 ——秦桓,大雍的太子,迄今为止最年轻的帅才。 哪怕有着大金国老将的呼哈赤坐镇,也只是不让金人军阵混乱,可再想攻城却是难上加难。 呼哈赤也看出了这点。 不论是兵卒们还是将领们,此时的锋锐之气已失,再想一鼓作气地拿下北境城,已是妄想。 呼哈赤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就差一点,只差一点。 哪怕是秦桓,只要他晚来一步,也无力回天。 可他偏偏还是来了。 难道连老天爷都站在他那一边吗? 呼哈赤的心中满是英雄迟暮的落寞与颓然。 他已经老了,不知道还能为大金国征战多久。 可秦桓还年轻,大雍的许多将领都还年轻,但他已经等不起了。 大金至今除他之外,无人还能与秦桓有一战之力。 倘若他身死,大金必败! 呼哈赤的老眼闪过一抹令人胆寒的狠辣! 所以……哪怕倾尽一切,秦桓此人也决不能再留! 呼哈赤最后在马背上遥遥回看了秦桓一眼,即便什么也看不清了,可他还是感受到了那一抹坚韧的黑金之色。 肆意,张扬,锋利,也比当年更沉稳,更老辣。 他真的成长了。 新的雄狮来到草原,年老的雄狮注定要死于其手。 “撤!” 呼哈赤率先调转马头,奔袭而去。 身后,是大金兵卒鸣金收兵之声,漫天的烟尘在十万铁蹄中飞扬开来,盖住了一切离去的痕迹。 而另一边,秦桓也收回了目光。 他看向趁乱将那红衣铠甲的女子救回来的卫黎,又看向拽着女子哭嚎的赵达。 “嫂嫂!嫂嫂……你别死!!你别死!!”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啊……” 自己浑身是伤都没流过半滴泪的威猛汉子,此时满脸无措,声音颤抖,竟是哭得浑身抽噎,什么都顾不得了。 秦桓:“……” 他再次看向身后的卫黎。 “随军的大夫跟上来了吗?” 卫黎有些为难:“倒是离得不远,可以让人去请……可是,这位夫人的伤势……” 不是他不信任随行大夫的医术,只是这腹部的骨头都能看到了,还能救得回来吗? 大夫到底只是医,不是仙。 秦桓轻叹一声:“……先请来吧。” 果然,命人飞速将大夫独自带回来后,大夫给这女子看了看伤势,而后叹息着摇摇头。 “重伤难治,若是能吊住一口气,老夫还能试着将这口子缝上……可看这位夫人血流如注的样子……” 怕是难救啊。 原本的贯穿伤,若是将利箭尖端留在伤口内,或许还能撑到大夫救治的时候。 可这人明明身上有伤,却还不顾一切地指挥作战,甚至身先士卒,身上的断箭被劈了出去又添新伤…… 便是医圣再世,也难救这命啊!!! “哎!” 他只是个普通的会点医术的糟老头子罢了,不是神仙。 或许也是知道自己这条命是救不回来了,红衣铠甲的女子嘴中鲜血直流,却还是努力抓住了赵达的袖子,努力张合着嘴,一字一顿的道。 “告诉、他……我、不怪……唔!” 赵达肝胆俱裂,凄厉大吼:“嫂嫂——!!” 秦桓眉目一凝,他没想到已经这么严重了。 毕竟卫黎一将人带回来,就被赵达抢了去,他那小山一样的身躯挡在那里,任谁都不好看清他嫂嫂的具体伤势。 更何况他们全都是大男人,更不好对一个受伤的女子仔细打量。 现如今伤情突然危急,他立即抬腿,干脆利落的下马,一抬手,就将像个石头样杵在他嫂嫂跟前的赵达给推开! 随即手速极快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喂给这女子喝下! 卫黎在身后小声惊呼,欲言又止:“殿下!” 这样的神药之前他觉得自家殿下给自己用都是浪费,又怎能再舍出去一瓶!! 秦桓缓缓起身,将空了的玉瓶重新收好,放回袖中。 而后后退几步,将观察的位置让给大夫。 像是知道卫黎要说什么似的,秦桓没有回眸,只是声音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药都是给人用的,只要能救回一条命,就不算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