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壮汉子粗糙地抹了一把脸,满脸都是黑的红的,哑着嗓子道。 “没。” “范将军将我们拦了下来。” “我们没有粮食,没有甲胄,没有兵器,没有攻城器械……拿什么和人家大金打?” 押运官将脸不自在地瞥去了一遍,双拳却死死地紧握着,不让自己语气中的怨恨,对着大雍的太子流露出来。 “朝廷要和亲,要和谈,命令北境将士不得起兵戈……我们又如何敢抗旨不尊?” “可我们不想打,不代表金人不想打。 深冬来袭,本就无甚囤粮的金人自是南下劫掠。 前段时间大金将领呼哈赤带兵进犯我大雍边陲,意欲大举进攻,朝廷那边这才松了口。 说是商议着派贤王殿下前来北境督战,并运送军资粮饷。” “可我们等啊等,等啊等,等到战士儿郎们拿着已经曲卷了的武器和破败了的盔甲惨死沙场,朝廷的支援仍旧没有来。” “无奈之下,范将军命我等分成小队,伏击大金兵士,但步兵对战骑兵本就是弱势,即便是提前伏击,也没占多少便宜。 可即便如此,铠甲武器也算是勉强有了着落,但粮食我们将军实在是没办法了。 百姓一年到头的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只有那么多。 即便我们将军已经尽力斡旋,可在大多数粮食交了赋税又勉强撑过徭役后,自家吃都不够,哪儿还能收缴过来充作军资。 于是将军就带我们出来挖野菜,捉虫吃。” 押运官将视线投向身后士兵们正在整理的一袋袋粮食,虎目含泪。 “那些,都是附近的百姓看不过去咱们将士们饿着肚子打战,从自家牙缝里一点一点挤出来的。 因为护着他们的北境军不仅仅是大雍的军队,也是他们许多人的儿子丈夫兄长……” “范将军推辞不过,便收了下来,命末将带队护送。 一路上,我们途经了八次伏击,两次箭阵……许多兄弟就这样死在了路上,为的就是保住这一批粮食! 原本到这儿后就该有镇守城内的赵将军派人接应的,可最后……我们等来的却是金人的突袭。” 押运官突然红着眼睛跪下请罪,双膝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仿佛是要把腿骨给折断! “末将自知护卫不力!末将该死! 可是殿下,这些兵真的已经尽力了! 他们一路走来,闯过刀山火海,已然疲惫至极,若不是殿下您来了…… 末将甚至都不敢想,丢了这批粮饷后,北境的将士们究竟该怎么办!” “如若真要依军法惩治失粮之罪,还请殿下只惩罚末将一人!末将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甘愿赴死!” 高大的汉子匍匐在地,用力磕头,低声嘶吼道。 “求殿下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