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感觉自己偷了别人的人生。
可是她又不甘心,凭什么那个傻姑娘可以成为未来母仪天下的皇后,而她却要沦落为罪臣之女,差点一双玉臂万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
有错的是段氏嫡支,有罪的是她的父亲,可为什么要牵连于她一个无辜的女子?!
家族不庇佑她,世道也不庇佑她,既如此,难道还不准她庇佑自己吗?!
段悦怡的心开始变得狠辣起来,也逐渐似贵妃般,冷硬如铁石。
从前的谨小慎微和拘束,慢慢变得游刃有余和八面玲珑,从前的秘密也随着人死如灯灭,一同被埋葬在地底。
因为每当看到那些曾经的旧人,脑海就会反反复复提醒自己——这个位置来之不正,她偷得是别人的人生。
别人不要的人生。
何其可笑。
段悦怡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脖颈处的鲜血沿着白皙的肌肤流下,愈发显得触目惊心。
她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冬儿,脑子里回忆起来的竟然罕见的不是当初那段曾经,而是她在断水没落后,仓皇流放被卖那段时日的苦楚。
哪怕她后来变得再厉害,可当初的她就只是一个和冉孤菱一样,被家族娇养长大的姑娘。
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甚至随便被蹭一下都会红了肌肤。
她哭,她闹,她歇斯底里地求饶,甚至想过要不要自卖自身……可后来,是冬儿阻止了她。
她有那么多丫鬟,最后只有冬儿愿意陪着她。
陪她吃苦,陪她受累,甚至慢慢地照顾她,教她,改变她。
所以后来她几乎杀光了知道自己身份的仆人和庶民,却独独只是随意寻了个错处,将冬儿发配去了永巷。
就这样让冬儿被圈禁老死,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
永巷非贵妃诏令不得进出,将冬儿送去那里,既能放在眼皮子底下,又能令她安心,实在是个再好不过的去处。
可现在,这一切都被人毁了。
段悦怡缓缓回首,淬着毒的眼神终于落在了一旁的颜水儿身上。
“本宫也该早就杀了你的。”
杀了颜水儿,就永不会有今日的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