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还在纷纷扬扬落下,目光所及处银装素裹,不见人烟。
越是往西北去,天气越是寒冷,高山荒草处处皆是。
二十多日所见晴天寥寥。
此时大军已进入西北地界,再行十来日便可到达西北军驻地。
知风坐在马背上,脸上裹的只剩一双眼睛,坐累了就伏在马背上,眼睛依旧被风雪吹的睁不开,眯着一条缝,嘴里哈出的热气又把眼睛晕湿,挂满水珠,没一会就把视线挡住了。
他伸手擦去眼上的水雾,一个不小心碰触到脸上与手上冻伤,又疼的他倒吸两口气,气的在心里破口大骂胡蛮脑子里有粪,大冬天的打什么仗,窝在家里用沙子取暖不好吗?
后方的士兵更是有许多像知风一样得了冻疮的。
手上脸上冻的都是冻疮与裂痕,哪怕做了防护,却依然挡不住逼人的寒气。
排列整齐的队伍,裹的严严密密,只余黑白分明的眼睛偶尔注视着前方队伍的前进方向,不言不语闷头跟着前边领军走着,小跑着,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赶路,饱受风雪、寒雨地摧残,他们已经连表情都机械化了。
而这时听说已经到达了西北地界,才纷纷松了口气,眼里多了几分神采。啊!终于要到地方了,他们想着再不到地方不用上阵杀敌自己就先冻死在这半路上了,呜呼,这岂不是死的轻于鸿毛,不值分文?
这结果可不是他们想要的……
知风伏在马背上隔着绷带挠着手上的痒处,结果是越挠越痒。
“又痒了吗?”颜逸转过脸问他。“等会休息时再拆开抹些药,抹厚点。”
不听劝的孩子,不知西北疾苦,这可跟着受罪了,不知道有没有后悔。
知风一边挠手,一边举着手说:“将军看我这手是不是比原来大了两圈?
您可不知道,蒋大夫昨天把剩的那罐膏药都给我裹里面了,说法跟您现在说的一样,说裹厚厚的一层,不容易再冻伤了,可我刚才不小心碰了一下,现在挠都挠不透,都快痒死我了。”说完,他又捉着手使着九牛二虎之力挠起来。
颜逸一手拉着自己的马绳,另一手拉着知风的马绳点头:“确实,是胖了两圈,很像前两天魏胜远他们捉的那只野猪的猪蹄。”
另一侧黄云听了抬手看了看自己肿的有点像馒头高的手面,忍不住想:那老子这手像什么了?像熊掌?
哈,这么一想好像还真的很形象,又黑又肥还又大,这要是被媳妇儿见到会不会心疼的哭?黄云对着手翻过来翻过去忍不住想。
媳妇,媳妇,一说媳妇黄云就更想媳妇儿了,这两人分离的时间都比两人成亲后在一起的时间还长。
“将军你的手不痒吗?”知风没理会颜逸的取笑,斜瞥一眼颜逸拉着他马绳的右手,露在护腕外的右手二拇指肿的发亮。
颜逸摇头说:“不痒。”
这冻伤不抓就不痒,不碰就不痒,不刻意注意它就不会感觉到它的存在……就像不去刻意去想念一个人,就不会尝到思念一个人被反复折磨地那种滋味,就不会体验到想拥抱一个人拥抱不到的那种噬骨灼心的渴望。
“你稳着点。”他出声提醒摇摇晃晃的知风。
伏在马背上得知风正龇牙咧嘴愤愤地抓挠,稍微夹不稳马背就会掉下去,摔下去虽然有雪垫着不至于摔的很疼,但也会让人懵一下,搞不好还会被马蹄踩到。颜逸看他抓的疯狂,根本无心去注意安全,只好喊来人传令下去就地休息两刻钟,然后吩咐众人注意安全,人群不准离大军走远,稍作休整就要启程。
此时休息不能说时间与地点多适宜,但相比下雨,下雪天还算好点。
有人在附近路边找了些石头堆砌起火坑,捡了高高地支棱起来还迎着风雪不倒的草杆。
这东西比木头好燃,又比枯草好用,只要能燃起火来,不一会就能烧好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