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上坐着的二人一黑一白,复酌一盏又一盏,不知谁先酒盏空了杯。
“该说说了吧,你为何会在这。”西迟半醉半醒道。
“先说…说说你现在猜到了些什么。”沂天则是七分酒醉三分醒,他的酒量向来是差得很。
“和那沾孃有关?”
“嗯。”沂天重重地点了点头,拿起手中的酒盏欲再来一杯一饮而尽,却发现酒已经空了。
酒喝空了,心却没能填满。
“两座‘鸾阳城’是我换的,可屠城的那个人是‘我’又不是‘我’…呵呵…呵呵呵……”沂天低声苦笑道,酒醉心未满,万种愁先溢。
“为什么这么做?那个黑衣人又是谁?”看着昔日挚友如此伤情满怀地坐在自己身边与自己对酌,西迟却终还是狠下心肠来问明经过。
要知道,诉说真相需要回忆,而回忆往往使人痛苦。
而此刻沂天静默着,仿佛是在思考着如何陈述真相,更多的却是在回忆。
十年前
那日阴雨霏霏。
他奉命到人界安都的鸾阳城内,亲自请一位人世间值得敬仰之人回冥界。
而那位值得敬仰之人,生前是位战功卓著的大将军,一生为国为民,马革裹尸还。
此人也正是沾孃的父亲——安都安远大将军安平侯!
出殡当天,安远将军的灵柩前,一个才到他膝盖上面一点的粉团子似的小姑娘,张开她那伸直不足一米长的细嫩双臂,拦在了他这位身形高大的幽冥总使面前。
“‘黑无常’哥哥,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家爹爹带走?你换把我带走好不好?”
“我家爹爹还有好多心愿没有完成呢。他连大哥娶亲都还没看到呢。”
……
那粉团子带着哭腔,却只有不舍,毫无对死亡的畏惧。
在沂天身边的‘安远将军’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亦是满心满眼的不舍,他想要再抱一抱女儿小小的身子,替她擦一擦脸上的泪痕,却终只能扑个空罢了。
沂天早已看淡了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他此刻停下只是有几分新奇,这粉团子看不见自己爹爹的鬼魂,却能看见自己。
她好像还误以为自己是那‘黑白无常’两个死鬼里的‘黑无常’,他长得有那么丑吗?
“你且放心,乖乖的长大,我会将你爹爹带到一个好去处。”说着,沂天用他宽厚的大手在沾孃的脑袋上拍了拍,只是力度没控制好,有些大,拍得沾孃小脑袋瓜子一晃。
看得一旁沾孃的老爹‘安远将军’对这位方才‘欺负’了自家闺女的幽冥总使大人有些心生不满。
沂天其实并不知道如何哄一个人间七八岁大的女娃娃,他只见过自家冥主大人平日里都是这么哄小公主辞枝的,于是便随手试试看。
好在面前这个小姑娘似乎很乖,不仅没被他摸哭,还很有礼貌对他回以笑容。
她很快便挪开了自己的小身子,给他让开了路,末了还用衣袖将自己小脸上的泪痕擦干净,向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道:“谢谢你,‘黑无常’哥哥!请你一定要将我家爹爹带到一个没有战乱,太平的好地方!”
那一刻,在人间缠绵了几日的阴雨似乎都停住了。
小姑娘大声的稚语在整个灵堂中响彻,灵堂内终于不再只是充斥着绝望的哭嚎,还存在希望。
而后的几年,他便时长见到这个叫‘沾孃’的小姑娘。
因为在她九岁那年他带走了她的大哥——战死于沿海;
在她十岁那年他带走了她的二哥、三哥和五哥——战死于西北;
在她十一岁那年他带走了她的四哥、六哥、十三哥——战死于南境;
……
此后的每一年,他都在不断地从她身边带走一位又一位至亲,而她却从未憎恨抱怨过他的到来。
相反,他的每次到来与离开都是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