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莹眨巴着一双灵动无辜的眼睛,她听不懂护卫的话,更不明白护卫为何这般生气。
她只是想做那教书先生的奴婢,成全年少时的心结,有什么错?
再说护卫不同意就不同意,干嘛生气呢。
护卫冷声冷语,他本就不擅表达,说出话的难听,生硬。
“小莹,你…你…怎么这般死心眼。”
“教书先生,那是贵人,岂是你这样的身份,敢肖想?敢攀附?”
这是第一回,护卫冲小莹发火。
“你干活毛手毛脚,没一点儿礼仪规矩,贵人的奴婢,你以为你能做得好?”
“高门大户的后宅,争斗不断,你一个小小的奴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莹梗着脖子,一脸的不服气。
“护卫大哥,你…你…”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啊?”
难怪小莹听不懂,护卫说的这些话,对于小莹来说,如同听天书。
护卫气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他的脸黑如锅底。
那是他们第一回争吵,可惜,力气没使到一处,鸡同鸭讲。
月夫人每日昏昏沉沉,大多时候是在沉睡,醒着的时候极少。
醒来的时候,就躺在床上,眼神空洞无光。但凡有人靠近,就情绪失控。
自从上回寻短见后,月夫人的身子一天天衰败下去。
直到有一日,小莹和护卫一同给月夫人送饭,护卫站在一旁,小莹手脚麻利的收拾凌乱脏污的床榻。
小莹为月夫人换衣裙时,护卫背过身避嫌,人却没离开。
小莹感觉到一丝异样,月夫人突然抓了一下她的手。一抬眼,月夫人的眼神,似乎恢复了清明。
小莹说:
“护卫大哥,我想给夫人清洗一下身子,夫人的后背长了疹子,挺严重的。”
“这疹子要是任其不管,一旦发烧,人烧糊涂不说,就怕将人给烧死了。”
护卫心里对小莹还是存了几分信任,就去厨房提热水。
“义母?”
小莹试探的喊了一句。
月夫人干枯的手,捏了捏小莹,以示回应。
“小莹?我的女儿!”
月夫人太久没有开口说话,声音沙哑。
“小莹,没时间了,你别说话,听我说就好!”
“我的身子支撑不住了,你带不走我的!”
“与其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不如留存实力,以伺报仇。”
月夫人虽不懂武功,也不会排兵打仗,但她是月将军心悦的女子,自然符合月将军的脾性胃口,性格豪爽,行事果断。
“义母…”
“真的是他吗?”
月夫人点了点头。
听月夫人说完计划,小莹已是泪流满面。
小莹无力反驳,更无力改变局面。
她们已走进一条死胡同,唯有以身开出一条生的路。
护卫提水进来,并未发现异常。地下密室本就昏暗,烛火照不清明。
护卫站远了一点,只听见哗啦的水声,以及三人的气息。
月夫人赴死,那也得干干净净的去面对死亡,这是小莹唯一能为她做的。
月夫人死了,等护卫再去送饭时才发现,月夫人的身子早就凉了,身体僵硬。
大夫说月夫人的身子早就油尽灯枯。死,是随时会发生的事情。
或许,月夫人的清醒,只是回光返照。
这个真相,只有小莹知道。
护卫和小莹直接在院子的空地挖了一个坑,埋葬了月夫人。
小莹的神情有些伤感,她没有发现,身后的护卫,正盯着她的背影,眼里尽是哀痛和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