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
他有些不可置信看着她,分明,他不是这样说的。
“郡主,我没有出卖你……”
“好了,本郡主出去透透风,你一个人躺着,有事吱声。”
李青珩从凳子上起来,抖了抖衣裙,头也不回似是躲避一样朝屋外走去。
雪色的裙襦从门槛轻轻扫过,消失在门廊。
屋里只留下沈墨一人发愣。
今日这一遭,除了疼痛,居然还莫名让他有些欢喜。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在意他的。
若是此番有命侥幸活着,他是不是还能与郡主多相处一段时日?
他很快阻断了自己的想法。
他在奢望些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郡主是富贵花,是不可高攀,是如天上那被灰蒙蒙的云遮住的太阳,而他只是尘土,卑微、不堪、低贱、又有什么资格与她相提并论。
他这条命生来就是奉献的,他唯一活着的用途,可能就是做大唐的脊梁。
“沈墨,你伤势如何了?”
门外走进来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拐杖,苍老空洞的目光落在沈墨身上。
沈墨见庆王进来,忙翻身想要行礼,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好了,你别乱动。”李琮嫌弃看了一眼沈墨,十分厌烦。
沈墨:“殿下恕罪,沈某实在是动弹不得,礼数不周,日后再跟殿下赔罪。”
李琮自顾自拉来椅子坐下,神情正经地看着沈墨,问:“我今日不是来跟你客套的。”
“殿下有什么事,请讲。”他恭谨之中,带着些许不自在。
这样躺着说话的姿态让有些难堪。
“沈墨,我问你,你要是病好了,以前做的那些事,你还会做吗?”
李琮说话时严肃认真,声音听着很重。
他眼中含着几分期许朝沈墨看过去。
眼下沈墨折断了双翼,他希望沈墨再也飞不起来。
朝廷那些纷争,不是他能阻止的,他希望他收手,不要牵连到庆王府的人。
沈墨睫毛颤动,很清楚李琮想要听到什么答案,但他不能那样说,也不会那样做。
沈墨哽了一下,开口:“殿下,那是我要走的道,若非身死,不会放下。”
说完这些,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一截。
像是忽然前路清晰,更加坚定自己要走的道。
李琮目光暗了几分,声音沉重:“你知道你这样做,会牵连她,会牵连庆王府么?”
沈墨:“殿下,我知道,所以我不会牵连庆王府,也不会牵连郡主的,伤好之后,我……会离开王府。”
“咚!”
李琮因为发怒,拐杖狠狠戳在地上。
“你要离开,你昧良心吗?她视你如命,会让你离开吗!”
李琮胡子颤动,连同牙根都在跟着颤抖。
沈墨:“……”
他无话可说。
郡主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他比谁都清楚,郡主不会让他离开。
屋子里鸦雀无声,静的让人发慌。
两人之间的气场,形成一种无形的对抗。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对抗,愤怒的李琮强势无比,想要让沈墨屈服。沈墨卑微恭谨,没有什么力道,但却就是不肯屈服,仿佛很有力量一般。
许久,沈墨才开口道:“殿下,我所做的任何事情……”
“都绝不会牵连到庆王府。”
“咚!”
又是猛地一戳。
“我要的是含辞的安危!我要她平安!区区一个庆王府,就算是给你当箭靶子我都不在意!”
李琮气得甚至想给沈墨两拐杖,说了这么久,沈墨根本就没有懂他的意思。
沈墨怔了怔,无言。
原来殿下最在意的,只有郡主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