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几乎是狼狈地躲回自己的房间,再做贼般的摸进浴室洗去身上的残迹,那是从小到大第一次,藤原拓海庆幸自己的父亲喜欢喝酒、并且因此而熟睡。
与凉介的冲突让他心情很糟,脑袋里炸得一团混乱理不出半分头绪,不用跟老头解释自己那副接近衣衫不整的模样,真的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
因此,当时他面对一屋子的昏暗与规律的鼾声,心中顿时有股逃过一劫的庆幸。哪里料到——
「老爸,豆腐碎了两块……」
重蹈已经好几年不曾再出现的失误,藤原拓海满脸藏不住的懊恼,头垂得老低:「不好意思,我再补过去。」
「不必了。」丢来一个「果不其然」的眼神,藤原文太一脸淡然,「我在箱子里多放了五块。」
「哦……」顿了一下,藤原拓海忍不住问,「为什么?」
「以为我没看见你的臭脸啊?」藤原文太撇撇唇,「怎么?跟那小子闹别扭了?」
「……」先是因为藤原文太的询问心头一惊,藤原拓海随即想到自己那件被扯掉扣子还沾了精液的衬衫而脸泛暗红,并且下意识的握拳揪紧袖口,害怕手腕上的勒痕会暴露。
「我——」避开眼前这双眯成两条细缝、却仿佛透着一股「了然于心」的目光,藤原拓海逃难似的闪身飘向厨房,「我去做早饭。」
「啧!」这两个臭小子……没玩什么奇怪的游戏吧?
瞥了眼那貌似落荒而逃的背影,藤原文太边掏着烟盒,边踱步走出店门外。
于是,当电话铃铃声大作的时候——
「老爸!快接电——」张望了空荡的客厅与柜台一眼,藤原拓海胡乱地在围裙上擦擦手,快步走到话机前,「藤原豆腐店,你好。」
「请问……是拓海吗?」
虽然昨晚强迫自己阖眼却仍然没能顺利入睡,所以藤原拓海一直觉得自己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精神差到形同灵魂游离,脑袋无法正常运转思考。唯一短暂的回魂,是豆腐送到旅馆、打开箱盖看见被碰碎时那懊恼的片刻,以及——
上原美佳竟然约他出去见面,让他有些惊讶的……现在。
高崎市区的精华地段,一栋外观低调、建材却极为讲究的电梯大厦。
彻夜未眠。
反覆捧水泼了几回,高桥凉介与镜中那个脸色苍白又满脸水湿的自己对望,眸光迷离而涣散。一整晚的天人交战,莫名的烦躁依旧持续折磨着他疲倦的神经——
理智上的分析知道该放手,但情感的拉扯却让他舍不下。明明打定了主意就让拓海怨他恨他,然而当拓海真的甩头离去时,他的心偏偏又空落得酸涩难当,肺部像被灌了水一样呛得浑身哆嗦!
走到客厅,高桥凉介定定地瞅着茶几上的蛋糕和一个包装精美的长方形小礼盒,心脏又是一阵揪紧。
给他的……
盖回蛋糕的盒盖,高桥凉介拿起小礼盒,心头登时升起一股暖意,眼底跟着泛起一片微氲。
拓海仍然将他放在心上的,是不是?
不是表,就可能是笔。
拆掉包装纸,果真是支钢笔,是他惯用的品牌,价位至少要花掉拓海半个月的薪水。
拓海……为什么送他钢笔?
他送拓海的礼物,是与自己手上戴的同款腕表,蕴含自己每分每秒都想与他相伴的寓意。
送他能随身携带的钢笔——拓海的心情,是不是也跟他一样?
不。
向来讨厌麻烦又不擅思考的拓海,可能没有这种拐弯抹角的浪漫心思。送他钢笔,应该是直觉性的选择,又或者,根本只是店员的随口推荐。但会不会有可能是……
用力握了握拳,高桥凉介深深吸了一口气,再重重吐出——
认了!先爱上的人,本来就比较劣势,不主动根本没有机会!
他想,他可以试着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