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胡边月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自己早已经无法分辨到底过了多少时间。
“尚付”的失灵,仿佛一下子就把他的生命力给抽走了,甚至像是切断了他与整个世界的连接。
昏迷中,他的知觉时有时无,时真时假。他听到了霍遥的哭声,感觉到了燕然背着他,还隐约看到了一幅很光怪陆离的画面——那是两边势力在拔河,一边是一群奇形怪状的机甲、佣兵,另一边是小茹,而他自己,竟然就是中间拔河的绳子。
他以第三视角看着小茹咬着牙,跟一群比自己高一倍有余的敌人对抗,即便是满头大汗,甚至手上都出了血,也没有放松分毫,最后还真的渐渐地将他的身体拉向了自己这一边。
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应该发生了某些变化,但并不能准确把握其中的差别。混沌的意识中,他的脑中闪过了一个有些滑稽的莫名其妙的念头:这个“尚付”芯片的名字,应该来自于旧纪元的古籍,该不会是“尚未支付”的意思吧?等你挥霍之后,身体中尚未支付的生命力就得还债了,至于还了之后活不活得下去,债主可不管。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充斥在脑子里,直到胡
边月把目光挪向了自己的胸前。
长长的规整切口和一些横七竖八的皮肉伤,被密密麻麻的特殊丝线缝合起来。胡边月看不到伤口的底下是什么模样,但他觉得不太对劲。
好像胸口里缺了些什么。
他赶忙集中精力,催动两枚芯片,“鬼草”立刻制造出了幻象,飘在他的眼前,而“尚付”也给出了一丁点没什么实际效果的回应。
看来缺的不是芯片。
胡边月正要抬手去摸,渐渐恢复的知觉突然发现身旁似乎有个人影。
他的脖子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没法转头,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去瞟身旁的影子。
那好像是一个高瘦颀长的身影,侧身对着他,正抱着双臂,好像在思索什么。
“屈平先生……”胡边月的声音异常嘶哑。
那个身影闻声立刻转了过来,但似乎并没有很着急关切,而是缓步地走了过来。
似乎他早就对胡边月的苏醒胸有成竹。
……
“先别急着起来。”屈平说道,“你现在的身体就相当于是大修过后的机器,恐怕得适应磨合一下。”
胡边月的大脑还稍微有些不灵光,他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直接问道:“换了什么?”
“胸骨,
肋骨,还有一条电子神经——不知道是你运气好还是身体实在太强悍,后背没有伤得太重,脊柱完全保住了。”屈平说着,顿了顿,“不然的话,仅凭我们几个,还真不一定有能力做那么复杂的手术。”
“呼……”胡边月轻轻舒了一口气,“那还可以接受……”
屈平不由得一挑眉毛。
还可以接受?
听胡边月这语气中的勉强意味,怎么好像对人工肢体并不是特别欢迎的样子?
“你难道是个反义肢主义者?”屈平问道。
反义肢主义者,这种人在旧纪元曾经非常多,但进入新纪元之后,为了解决生存难题,很多时候人们不得不依赖义肢手段,毕竟活下去才比较重要。
问天曾经考虑过联合反义肢主义者,但后来发现这些人并不是反对人工智能的影响危机,而是毫无道理地反对一切技术手段,甚至有少数激进的还会恶意毁坏别人的义肢。
胡边月果断地摇了摇头,说道:“不是。”
这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因为他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燕然,双腿双臂可都是义肢。
胡边月解释道:“不愿意装人工肢体,是因为这东西一旦坏了,不如自己的身体容易修复
。”
他的气息还比较虚弱,说这么一句话,已经有些累了,只能闭着眼睛喘息起来。
好在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