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车离开的北海岸。
车子的轱辘行驶在这片寸土寸金的地段,他抬眸向外望去,就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和陆远词之间的差距。
是,自己的家境不错,甚至还算殷实,在滨市这样的城市里也能做到有车有房,本人是宁大物理系毕业的高材生,现在在一家大学里任职,有着体面而稳定的工作,收入……
可他的收入一辈子加起来,可能也付不起北海岸的首付。
而这样的房子,陆远词轻轻松松就能送给盛晚一套。
这是他们之间直白的差距,鲜明到近乎残忍,刺痛人心。
靳予绷不住的把车停在路边,有些狼狈的趴在方向盘上。
似是承受不住刚刚那番对话带来的打击,他脸色苍白眼圈却通红,修长的指尖不自觉的揉着太阳穴。
这些年后悔的情绪本来就时时刻刻折磨着他敏感的神经,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他后悔了,他很后悔。
六年前他根本不应该和盛晚分开,他本来就该明白,女孩儿就不是那种被无情抛弃后他想回头就能追回来的人。
在国外的五年多时间,靳予几乎天天都在后悔,然而他始终还有那么一丝幻想,就是他回国后如果盛晚还没有和别人在一起,如果他足够诚恳又足够卑微……那他们是不是还会有可能?
但这种幻想,在回国见到盛晚后逐渐被打破。
第一次见到她,盛晚无名指上戴着戒指。
虽然早就打听到了她并没有结婚,但已经有了相处多年的男友时,靳予那惴惴不安的泡沫是第一次幻灭,但他还在妄想能有挽回的余地。
于是在明明知道盛晚有男友的情况下,他依旧变成了自己曾经极度不齿的那个形象,去妄图破坏人家的感情——
打听行程,送花,写意义暧昧的卡片……
一切蝇营狗苟的事情靳予都做了。
结果还是徒劳无功的。
而今天见到盛晚,知道她的男朋友是陆远词后,靳予那一点仅剩的幻想算是彻底破灭了。
他深深的陷入绝望之中。
不单单对陆远词的身份和地位绝望,更是对盛晚的态度绝望。
靳予和盛晚是真心相爱过,毫无保留的投入过,他知道女孩儿爱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其实不怕盛晚爱上别人,但他怕她毫无保留的爱上另一个男人。
这会让他当初的举动显得一文不值的可笑。
当年和盛晚分手的时候,靳予其实是存了私心的。
他们交往的时候有多甜蜜,分开的时候就有多惨烈,而这份惨烈,是他自己亲手缔造的,并且是刻意而为。
靳予想用自己的‘不忠’在盛晚心里留下最强烈的印象,更主要的是,给男人这个东西留下这种刻板的印象。
在那段交往中,无论是靳予还是盛晚都是全无保留的付出了真心,这点他们都心知肚明,并且可以保证。
也正因为如此,惨烈的分手才会让这段感情更深刻,也会让盛晚对男人更厌恶。
所以靳予特意找来乔学真陪自己‘演习’。
他知道自己的举动会让盛晚伤心欲绝,会让她绝望憎恨,但他依旧选择这么做了。
靳予想让盛晚对男人的不信任和厌恶一直持续着,最好能等到他回来,再一点一点的挽回,轻手轻脚的缝补劣迹斑斑……
但他没想到会有意外出现。
而陆远词就是那个‘意外’。
靳予自以为做了最聪明的一个决定,为此宁可当残忍的刽子手,但老天爷会惩罚他。
老天爷并没有让盛晚等他,而是安排了她遇见另外一个男人,让她再次全无保留的爱上别人。
而永远不会轮到他。
靳予头疼欲裂,摁着太阳穴的修长手指都在发抖。
和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