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武立族的欧阳世家何其致命,此后越是受到族人的冷嘲热讽,她就越想离那个窝囊废男人远一些,再远一些。
前些时日,庐江郡守苏豪独子苏书受父亲有事相托,以求学之名拜访欧阳世家,所说无非是秦二世微服私访之事,前些时日在会稽郡焚书坑儒闹得沸沸扬扬,故而要敲打一番行事乖张的欧阳世家。
苏书在欧阳家逗留这些时日,都是欧阳缥缈亲自陪客,对于这位人称小卧龙的官家子弟所说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心怀愧疚,即便知道苏家在大秦是一流之列的官宦大家,苏家爷爷苏睿人称“过江龙”,大秦立国之前便在始皇帝身边出谋划策,如今位列公卿,是除国士计连营之外,秦昊委以重任的几位谋士之一。
其父苏豪,虽然没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也是庐江一郡之首,由始皇帝陛下亲自认命,在任十余载无人能撼动分毫。
苏书作为官三代,分量不言而喻。
苏家与修道大家欧阳世家相比是少了些许底蕴,但与人心向背的长房往来,就绝对不能说是高攀了。
欧阳世家在庐江举足轻重呼风唤雨,这对于始皇帝身边的肱骨之臣来说,是龙就得卧着,是虎就得趴着,两家相安无事最好,若与苏家为敌,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欧阳缥缈知苏书有意,使了诸多小心思,以苏书的眼力早已看穿,却不介意欧阳缥缈把他当枪使,或者说是借他身后的苏家,在欧阳家族内部维持长房那岌岌可危又可怜的身份。
他不但给足了欧阳缥缈面子,还以求学之名与书呆子欧阳万里相谈甚欢,即便因为父亲的缘故,欧阳缥缈对读书人没有好感,但对温文尔雅的苏家公子,还是另眼相看,甚至生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知是缘于感恩还是尊敬。
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个把名节看得比命重的读书人,以后又如何能看得上她这个注定被老不死的糟践的鼎炉?
那个自负到不遮掩狼子野心的欧阳靖与老不死本就是一丘之貉,他不嫌弃,欧阳缥缈还嫌弃他是吃屎的狗让人恶心,死了最好!
欧阳缥缈走在青街的青石板路上,眺望了一眼身后的深宅大院,嘴角挂起一抹冷笑。
苏书似乎察觉到她的心事,微笑道:“家父说欧阳靖此人行事乖张不择手段,除了背靠欧阳家,还与长生殿关系匪浅,一般人即便修为境界在他之上,也是很难杀死他的。”
欧阳缥缈闻言微微皱眉,惶恐不安,正要解释什么,却又听苏书柔声道:“欧阳小姐无需多言,懂的都懂。”
欧阳缥缈不再说话,生怕话说多了越抹越黑。
两人默默走下码头,身后有几名扈从在两丈之后相随,行至山下码头,可见官家大船停泊江岸。
苏书突然停下脚步,犹豫片刻,终于还是不忍开口道:“苏某今生与小姐无缘,只怪相见恨晚,但苏某有一言,还请小姐铭记于心,家父万里先生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于道法之事也有大家之见,苏某这几日与先生相谈甚欢绝非逢场作戏,而是受益匪浅,欧阳小姐,请恕苏某直言,万里先生大才绝非庸人。”
欧阳缥缈礼貌含笑,却不以为然笑道:“苏公子是家父请来的说客?送了公子几本孤本典籍?”
苏书不禁一愣,尴尬笑道:“是苏某唐突了,知女莫若父,悔不该不听万里先生劝诫擅自主张。”
苏书在欧阳缥缈纳闷中转身朝山上大家宅院方向作揖行礼,由衷敬佩道:“先生大才,小生佩服。”
听着苏书莫名其妙的话,看着其乘兴而归,潇洒转身,欧阳缥缈一头雾水。
苏书站在船头,大船缓缓驶向庐江之中,不忘朝岸上欧阳缥缈挥手道别。
苏小卧龙虽是一介书生,但其所显露的官家公子的气度无可挑剔,不说与欧阳万里那样的窝囊废能谈经论道乐此不疲,便是与咄咄逼人的欧阳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