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虞一根发簪抵在沈鹤宸的手腕重重一划,一道血痕蜿蜒而上,逼得他不得不松了手。
苏幼虞沾了血的发簪点了点沈鹤宸的胸膛,和他拉开距离,“从今往后你犯我一尺,我欺你沈家一丈!我苏家但凡有一个人因为你们遭遇不测,我要你们全家陪葬!头一个我就拿待嫁的沈念柔下手,不信你就试试看!”
她话落,阔步离开。
只留下沈鹤宸手垂在身侧,任由手臂上的血珠染红他的衣袖,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
他愣在原地,这个苏幼虞陌生又熟悉。
耳边莫名其妙的回响着她那句,“我从未心悦过你,你也没必要装喜欢我。”
我从未心悦过你……
沈鹤宸脸上格外的僵硬,像是丧失了所有反应能力。
恍惚间他觉得可笑,他为什么要挣扎她喜不喜欢自己,他明明才是翻云覆雨的人,怎么现在反倒像是一只乞怜的哈巴狗。
他不就是装的喜欢她,他在干什么,向一个自己处心积虑利用的女人讨说法?
希望她怜惜自己,相信自己?希望一个女人拉他一把?
可笑,太可笑了!
沈鹤宸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国公府门派被摘了下来,“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烟尘四起。
院子里里外外的东西都被搬了出来。
沈鹤宸走进去,看见自己几个庶出的弟弟妹妹哭成一团,沈念柔站在前面和搬东西的太监吵闹哭喊着,被太监推了出来,跌倒在地。
连她备好的嫁妆都没有放过,尽数上缴国库。昨日沈国公寿宴的恢弘场面就在眼前,不过一天时间几乎是一夜之间轰然倾颓!
沈念柔哭着被扶起来,昨日她还被众官家小姐围着贺喜,今日门可罗雀,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太监还假模假样的笑着,“二姑娘莫急,嫁衣和一些绣品还是给您留着的,到时候出嫁总不能真的什么都没有。而且陛下没说收回婚约,那您还是尊贵的太子侧妃,难过什么?”
沈念柔满眼的绝望,咬牙大骂着,“你们这些势力狗东西!胡说八道!等我父亲回来撕烂你的嘴!”
沈鹤宸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心知沈家即便是这样了,皇帝也故意没有牵连沈念柔退婚。
太子如今残废,是个好姑娘都不愿意嫁,后院全是不上台面的通房侍妾,皇帝是想让他能有个侧妃照顾撑场面。
但嫁给残废的太子,无疑比抄家贬为庶民更折磨人!
这么看皇帝其实早早就对沈家有了意见,否则一次也不能做的这么狠。
他怎么忘了,当今圣上一直是这样。
能让人在毫无防备的瞬间没了所有生路,唯有依附他臣服他,然后再被他榨干所有的利用价值,丢在一旁。
他父亲是陪着当今圣上夺嫡的,亲眼看着他表面谦谦君子,背后阴狠毒辣的卑鄙行事,事成之后近乎灭了半数知道他卑劣那一面的同党。他们沈家即便躲过一劫,其实他也没有全然相信他们。
“哥哥!”沈念柔看到沈鹤宸,忙哭着跑了过去,“哥哥怎么回事,父亲母亲为什么现在还没回来,你……”
一旁平阳郡主上前看到沈鹤宸手臂的血迹,大惊失色,“夫君你受伤了?你怎么受伤了?是陛下罚你了?”
沈鹤宸被吵得头疼,只推开她,“没事。”
“哥哥,是不是那个秦封?因为他挑拨,陛下重罚了我们家?”
沈鹤宸没说话。
从花朝宴起皇帝就已经开始对沈家过大的权势不满,明面上时常嘉奖,背地里却时刻提防。
昨天事情一出,收受贿赂,收敛财物其实都不算什么。
但皇帝真正暴怒的原因是苏幼虞送出来的那个密函,在于沈家勾结官员将他这个皇帝玩弄于股掌之中,把他当猴一样耍。
“别哭了,都回去。”沈鹤宸声音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