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那天,林兰池陪太子去看了清河王的行刑。
人乌泱泱的聚在菜市口,这场昭告世人的行刑仪式,代表皇帝连最后的体面都不想给自己这个儿子。
不过皇帝也没有来这里,很难说他到底在想什么。
刘弗章说,也许现在皇帝又心软了。
但人群朝着清河王以及他身后的那些人丢鸡蛋烂菜叶,大声骂着:“奸臣!叛党!”
“狗东西,竟然试图谋害陛下!”
“打他!”
林兰池竟然一时间觉得清河王有些可悲,成王败寇,若是太子殿下输了,想必会被丢鸡蛋烂菜叶的是他们。
清河王想要公道并没有错,只是他选错了方式。
也许是林兰池同刘弗章的目光太明显,清河王忽而抬起头,即便带着枷锁,也一眼便寻觅到两人所处的位置。
他们站在不远处的酒楼雅座边上,下面人大多是看不见的。
刘弗章眯起眼睛来,“他在笑什么?”
林兰池低头,仔细打量,清河王的确在笑,不仅在笑,还是很坦然地笑,好像嘲弄着什么似的。
他做了个口型。
林兰池皱眉道:“他在说什么?什么叫,我等着你们?”
刘弗章拉着林兰池往屋里去,远离对方的视线,他淡淡道:“谁知道他怎么想的,无能之怒罢了。”
林兰池却心里直打鼓,好似摸到什么一般犹豫不决,她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一个谢自安,可是坦桑才递来信。
还把人扣在漠北没动呢。
他指望着谁给他报仇?
林兰池道:“清河王成亲了没有?”
刘弗章道:“你不是知道吗?之前皇帝要把柳香瑛许给他,柳香瑛不是不愿意吗?”
林兰池摇摇头,“不是这种意思,清河王比你还年长几岁,就没个开蒙的?外面人生的孩子?”
刘弗章顺着她的思路想了一会,“没有,若是有,暗卫早应该说给我们了。”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兰池疑惑不解,刘弗章摆摆手道:“别想他那件事了,我会派人去查查他的身后事,这件事会结束得干干净净。”
俗话说,攻人先攻心。或许清河王也只是要在死前留下一个让人疑虑的种子,任由催化后无限发芽罢了。
外头响起巡监官说话的声音,皇帝咒骂的旨意响亮,“....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令人发指,所罪罄竹难书....”
清河王扬声打断道:“杀人者何止我一个?”
“陛下杀妻弃子,怎么不是——”
他的话并未说完,巡监官在丘平的瞪视下立刻叫人掌清河王的嘴,啪啪啪声响起。而后清河王便被直接推上了台。
刽子手挥刀。
林兰池被刘弗章搂进怀里,“别看。”
本朝虽有斩首之刑,但并未废除腰斩。皇帝恨极清河王,乃至用的是腰斩,在短短瞬间之后,清河王两节分离。
他未死,只咳出幽幽的血,抬起头来目光不甘心地同刘弗章对视。
后者沉默片刻,待林兰池从他怀里挣脱,发觉他的手都冰凉了。
刘弗章有些恍惚道:“竟然真的死了。”
林兰池明白太子这是什么意思,刘弗宁虽然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了,但是也是被皇帝逼得造反。在此之前,是皇帝无数次的容忍和退让,促使刘弗宁做出这样的事情。
如果皇帝将他驱逐后,没有再偏心他,清河王何必会头脑不清醒,怨怼太子,做出这等事情。
他的结局,惨烈而清晰的告诉太子。
皇帝的偏爱,说来说去都是假的,只要触犯了他的逆鳞,就会遭受毫不留情的处置。
所谓君父,先是君,后才是父亲。
刘弗章上了马车,回神来牵林兰池,后者上了车,同他坐在一起。林兰池察觉太子的情绪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