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雨下得很大,秦五湿漉漉地滚进来,从怀里取出油纸包着的一小包粉末来。
魏八正在煎药,从蹲着的姿态站起来,踉跄着去捏着那药粉尝了一口。林兰池坐在小榻上喝茶,醒来的柑橘坐在她下首位置。
魏八道:“是同一样东西。”
林兰池搁下茶碗,点头道:“是草乌末?”
“是,以此药入腹,可致人麻痹。”魏八道:“只是这等手段拙劣,我可用别的药入方,会有鬼压床的效果。”
林兰池挑眉,看向柑橘,又道:“你觉得如何?”
柑橘被阿喜扶着站起来,抬起头看了一眼林兰池,区别于与她一同长大,被无辜害死的姑娘,林兰池有仇必报,也从未苦了身边的人。
她原本博的是主子的一份恩情,现在却得到了比这更多的东西,柑橘跪下来道:“多谢姑娘。”
林兰池摇摇头,“我想了想,是我做错了,实际上也无需这样铤而走险,如果那是毒药,你已经死了。”
柑橘低头,“为姑娘死,我死而无憾。”
“胡话!”林兰池转头看魏八,“将那药制出来,让卫七给柳香瑛送过去。”
这个送字用得巧妙。
魏八还未点头,秦五插嘴道:“主子,殿下听说您这有了动静,要小人送一味东西来。”
他又抽出怀里的一个油纸包,里面放着的是两枚线香。林兰池一下子就反应过来,那是之前太子用的安神香。
就是那里面放了不应该放的东西,从而导致太子殿下头痛暴躁起来。魏八也反应过来,从下首起身来,快步到林兰池耳边道:“这东西与那物倒是药性不相冲。”
林兰池点头,“那就一并送给她。”
大雨天里,柳香瑛便被实在是不想要管她的柳直送回附近的庄子去,崔婉心哭闹了一夜,也没有半点用。
柳直听她哭了不过一刻,便甩袖转身离去,睡在他新养的扬州姨娘帐中。
崔婉心哭也哭了,骂也骂了,气极的时候恨不得自己从未生过林兰池,但是能有什么办法呢?柳香瑛还是得卷起她那些衣服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坐上马车,顶着风雨离开从小生活的柳家。
去京郊的庄子,就好像她和林兰池的人生互换了一般。
“我不会放过你的....”
柳香瑛神经质般在马车里自言自语,她没察觉到马车轻微的重量增加,也没发现忽而起来的烟雾。
倒是秦五,忙完了这一切之后又湿漉漉地回了沉音院,卫七正趴在檐下发呆,见他回来了连忙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忙完了直接回宫里去?”
秦五悄声道:“...我在柳家的车上也闻到了安神香的味道,于是刚才去了一趟柳香瑛的院子,找到了安神香的残渣。”
卫七瞪大眼睛,惊讶道:“你是说——”
秦五将证据转交给卫七,看了外面的天色道:“明天殿下还要出去,我现在得回去,这些东西到时候便由你转交给主子吧。”
“好。”卫七想了想,又道:“....这件事,也要禀报给殿下吗?”
秦五点点头,卫七明白了。
次日一早他便将事情说了,恰林兰池在用早膳,听完之后反倒是发愣起来。
谢自安的手笔吗...
他为什么非得要来帮她呢?
林兰池闭上眼睛,费劲地想自己到底同谢自安有过什么交集,却又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倒是忽而想到一双拨开水面的手——
她猛地睁开眼睛,想起来她到底在哪里见过谢自安。七岁时,她还不懂事,试图逃出崔家去东京城见母亲,结果不小心走错了路。
恰撞进山上的竹林里,那竹林有一条溪流,有个长相清秀,冷脸抿唇的少年正在水边洗东西。
是一只鲜血淋漓的兔子。
她撞上那一幕,吓得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