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底,天气愈发冷了。那红砖绿瓦被覆上白茫茫的一片,触目所及已是枯枝沧桑,枝头压着白雪。风一吹,那枝弯的雪块便掉落了下来,那莹白的雪与地上的雪汇合,奏响了冷冬之歌。
趁着午后的日头有些温度,我在院落内支起的藤椅上靠着,为即将出世的孩子纳起了鞋底。
嗯……
一岁、两岁、三岁……十四岁、十五岁、十六岁……
若是女娃,十六岁之前,我定然是不会允许她出嫁的。情窦初开太早,日后受情影响大起大落太过于严重。而出嫁过早,那么早为人母,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根本就不可能照顾好小娃儿。
所以……若这一胎是女儿,我那点针线的本事给她做衣裳是不能了。唯有早早将鞋替她做好。不必讲求什么三寸金莲,只要任其发展即可。
若是男娃,他的脚定然会长些,希望他能成熟睿智,不让人过多操心。七岁之前,我希望他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不用担心所谓的勾心斗角,能被保护严密。而七岁之后,能在他父皇引导下,学有所成……
无论男娃女娃,都做个十几双,让奶娘在他(她)每年的生辰送上,告诉他(她),是与她无缘的娘亲留给她的。
其实关于孩子究竟是男是女,母后早就心急地让太医院的那帮老顽固探过了,不过一个个都亏得有妙手称号,却无一人能够诊断出来。我自然是指望不上他们,所幸还有个江植,明明打算远游而去,却因着我腹内的孩子而暂时留了下来。
他给出的答案是男,所有人自然是不敢有丝毫怀疑,纷纷将我腹中的孩子当男娃看待。
世事多变,为以防万一,我还是选一些素雅贵重的料子做鞋面,男女皆可,也少了那么多麻烦。
只要想想是为自己的孩子所做,脸上便是止不住的笑意,幸福满满。
还有,孩子的名字也得早早想好。才不管景行然的想法,嗯……
诺睿。
景诺睿。
重诺守信的睿智达明之人。
唇角微微勾起,为着自己想到的这个好名字而开怀起来。
只是长时间的手指舞动,眼前的针线有些模糊,而手上的鞋底,也一点点变成了两个。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小憩之际,我竟梦到了我亲自取名的孩子。
“娘亲,诺睿觉得,父皇动不动就用抄书来惩戒诺睿的做法实在是太欠新意了。”
四五岁的小男娃,长得具有其父之风,优雅的小脸蛋,帅气的眉毛,惹人喜爱的小嘴唇。尤其是动鬼主意时那双左右乱瞄的眼睛,让人禁不住想要好好逗逗。
“那你打算让你父皇怎么罚你呢?”我头也不回地酿制着花茶,无聊地看着这个企图耍宝的儿子。
果然,听得我的话,这孩子精神立马为之一震,小眼睛一眨,扮可怜道:“其实娘亲可以吹吹枕边风,诺睿这么聪明,哪儿需要惩戒呢……”
“学而堕,景诺睿小皇子,你这是想要逃避自己的责任吗?”
“教书师傅说了,慈母多败儿。诺睿多想做个败儿,但娘亲……你什么时候‘慈’一回啊?”
“……”我觉得,这孩子绝对不是我亲生的。到哪儿去找比我还要慈的慈母去?
正当我打算苦口婆心地蹲下身好好与他探讨一番慈母与败儿之说,景行然直接推门进来。
显然是刚下早朝,面露疲态,明黄袭身,金冠束发,慵懒的模样,数不尽的风流与尊荣。
“景诺睿,这么欺负你母后,是想让父皇将你私藏在床底下的那些个瓶瓶罐罐没收是不是?”
“那是诺睿的宝贝家当,父皇你这是抢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