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兰再次回到了我身边,到我的暗香殿做事。
我在母后的冰揽殿用了晚膳才带着云兰回自己的寝殿。
天上,升起了一轮残月。
每次看着,都是这般残缺不全。一如我身处景岚国皇宫中,抬眸,难以看到它圆满若玉盘。
“本君还以为你趁着月黑风高跟个野男人跑假山里头私会去了呢。心里头恨不得将你俩就地格杀了,命人守在假山外却不敢轻举妄动,就怕一进去便是被里头的画面给刺激了。”
恍惚间又忆起那夜,景行然煞有其事地在假山外捉奸。月华下,他的身姿卓绝,面庞一点莞尔,似笑非笑。
手里的玲珑七彩玉,带着烫人的温度,似要灼伤我的手心。
我紧紧地拽着,却不敢低眸望向它。仿佛一旦看了,便会万劫不复。
一路无语,云兰因着我隆起的腹部而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我,身前身后各有两名宫婢掌着六角宫灯。微弱的光芒与一地的月华相得益彰,身影投在上头,只觉得错乱斑驳。
“云兰,我假死出宫将你独自留在宫内,苦了你了。”良久,我终于说了这么一句。
“公主真是要折煞奴婢了。奴婢只恨当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您去了……不过好在您吉人自有天相,如今又有了左相这样一位准驸马,奴婢这才觉得老天爷算是公平的。”面色恳切,那迷蒙的脸上是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我轻拍她的手背,勾唇淡笑:“你家公主福大命大,那点伤,根本就死不了人。”
云兰却一本正经地摇了摇脑袋,出奇认真地反驳道:“公主您当时可是用匕首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上了一刀,怎么可能还叫小伤?那把匕首是见血封喉的宝贝,您当场便血流如注了,君上一探您的气息都快没了,急得什么样子!江太医和玄先生都被请了来,后来又是太医院里所有当值的太医都被拉了来,到最后江太医亲口宣布您薨逝的消息时,太医院当场便被杖毙了两名太医。若不是江太医说了句‘您不希望看到杀生’,恐怕当时太医院会血流成河。”
蓦地噤声,云兰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懊恼:“君上他害得您自尽,到最后竟然还如此惺惺作态草菅人命,奴婢真觉得他是位昏君!”
是啊,自认为自己是帝王便可以随意拿捏人命,随意处死人吗?
呵!以我的名义杀人,还真是顺手呢。
不知道当时宫内又有多少人,将我看成了红颜祸水。
可又有多少人真正知晓,我成为这个祸水根本就不是我所愿,而是他一力想要强加到我身上的……
一行几人回到暗香殿,早有我寝宫里的婢女迎了出来。宫灯的光芒缀满一地。
走进大殿,灯火通明。
隐约中可闻一股沁鼻的香味,那是甜酒酿的芬芳。四溢,流转。
说来也怪,明明我未有身孕之前对于甜酒酿根本就不怎么喜欢,但怀了身子之后,突然就对这其喜爱得紧。想来该是腹内这个还在成型中的孩子太刁钻了,喜欢酒味,也许还真的是个男娃。
我嘴馋,风黎瑞便去向厨子学了来,每日里只是在睡前给我做上一份。只给我盛小小一杯,看我不满地瞪着他,却笑着将其余的统统入了他自己的腹。
行径恶劣至极,欺人太甚。
“风黎瑞人呢?”看到满满一盅甜酒酿,我下意识地问道。
婢子躬着身子回道:“左相吩咐奴婢们将东西热着,等公主回来之后用。至于左相,奴婢们刚刚看到他正在收拾东西,好像……好像要……”
收拾东西,是要……走了吗?
回到……他的左相府?
脑中一阵混沌,我这才想起这一切是我一手促成。
“我真是受够了!我用个膳你会说这个不准吃那个不准喝,我吃个水果你又要说三道四,我抚下琴你又觉得我劳神了,我看会儿医书摆弄摆弄药草你又觉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