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然走了。
将我交到父皇的手上之后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彻底地,离开了我的世界。
临走前那一眼,仿佛相隔千山万水,分明便是山穷水复疑无路,却又点缀着黯然的光明,仿似要通过这根本就不存在的视线,将我深刻地镌刻入脑海。
呵……
与他遥遥相对,我不禁嗤笑。
因着我身上的艾草味道,他倒是能够随时随地地捕捉到我的方位。让我不佩服他的嗅觉,也不行呢。
第二日,景行然履行承诺,将风黎瑞送到了军营。这位声名显赫的左相大人,若是跟随我离开他所熟悉的故土,也不知是否会让景岚国所有云英未嫁的闺中小姐碎了一地的芳心。
父皇在风黎瑞到来后,也兑现诺言,两国停战,缔结友好条约。
我让父皇派人去寻江植。
因为江植曾说过,这一生,不求高官不求厚禄,只愿追随我左右。
只是当探子来报时,我却有些不明所以。
他们找到了江植,将我的亲笔书信交给他看后,江植却婉拒了。
那个曾对我说“下官别无它求,只希望能够永远追随公主”的男子,竟然拒绝了随我回国。
留给我的书信,也只是寥寥数语。
只是说想要完成一些不想让我后悔的事,等事情一了,便会来找我。
说,等于没说。
我倒宁可他什么都别说,也省得我抓耳挠肺般为了揣度他话语的意思而搞得自己精神疲惫。
在大将领兵开拔之后第七天,我最终还是跟随父皇回国。
那,是一个沁凉的夏夜。
世人说起这场辰凌国和景岚国战争的落幕,便会止不住说上一段那一夜的一位神秘男子。
习习夜风中,一人携一箫伫立在城楼之上。那一袭银衫衬托得身影颀长,似要揽紧天底下无尽的寂寞。面对着远处那浩浩荡荡的辰凌国队伍,烟尘滚滚,他的眼眸黯然空洞,神情却极为专注,似在祭奠着一生的爱恨痴嗔。
月华倾泻,那呼啸的夜风凝结,他竖箫,启唇,天地间仿佛再难容下其它声响。沉痛的箫声如泣如诉,绕梁悲仓,催人泪下。
一声声,漫过奇渭城,漫过天际,亦漫过,那即将远走的辰凌国军队。似要追逐着什么,却只能盘旋原地,求而不得。
当大队人马终于远去时,男子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箫落,人直直栽下城头。
银色的衣袂翩飞,不羁于世,那抹划破长空的衣袍临风声,飒飒惊人。
只余下那残留的箫声,诉说着人世沧桑。
“风黎瑞,你确定不要当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吗?非得跟着我去辰凌国当个名不见经传的打杂小卒?”在随军队伍中,我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苦口婆心地相劝着风黎瑞了。
“紫儿是怕为夫这个无名小卒养不活你们孤儿寡母?”戏谑的光芒在那双灼灼闪耀的眸中煞是勾人,风黎瑞优雅地启唇,直接便将我的话给堵死。
事实上,此次风黎瑞跟着我们回辰凌国,父皇哪怕不是考虑到我腹中的孩子,单单考虑到他的才华,风黎瑞也根本就不可能会去当什么无名小卒,而是会被父皇重用。
当然,父皇误会我腹内的孩子是风黎瑞的,更是会下旨让我们名正言顺择日完婚。
都说女子在含苞待放的时候才最美好,怀着身子的我,显然早就过了那青涩的年华。对于这样的我,即使辰凌国内有人愿意娶我,多半是为了我宁安公主的身份。
而风黎瑞,则很好地表现出了他的风华气度以及雍容大度,让父皇刮目相看。
他,是父皇心目中驸马的不二人选。
“我们明明就不是那样的关系,你别动不动就来酸我好不好?”对于他那调笑的话,我一向便是无可奈何的。这一次,也不例外。只是两人的关系,如今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