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鱼的味道,分明便和我的手艺一般无二!
“不用了,爷习惯了。”
原来,他口中的“习惯”,便是如此。
一直习惯着自己掌勺,一直习惯着模仿我的厨艺。习惯了,习惯到已经能够做出味道与我的手艺一般无二的菜肴。
真的,只是短短几月内练就的厨艺吗?还是说,早在我嫁于他时的最初,他便已经开始默默地模仿?
“都是怀了身子的人了,居然还如此嘴馋。”即使我刻意压低了声音咀嚼,景行然显然还是耳尖地听到了动静。他面上一丝宠溺与无奈。
在我怔愣时,他朝外一喊:“来人!”
两名穿着蓑衣的巡夜侍卫走了进来,静听他的吩咐。
“将这几道菜送到风夫人房内。”景行然亲自盛了碗饭,又不放心地交代着两人,“小心别洒了汤。”
“是!”两人拿着食盒躬身告退。
察觉到我依旧没有离开,景行然慢条斯理地劝道:“厨房油烟味太重,夫人还是回房去用膳为好。”
清俊的身子隽秀,理所当然地说着,修长的手指直接便滑上了我的掌心。那只用我的丝帕裹着的大掌已经止了血,两手相触,我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被他拽得越紧:“爷都瞎成这样了,夫人不介意扶扶爷吧?”
我张了张口,明明想问他不是给自己做些吃食的?为何到头来竟变成了为我而做?但看着这般的他,我竟问不出口了……
“走吧……”分明是让我扶着他,他却率先迈开了脚步。他的右手极其自然地将我自始至终都拿在手中的油纸伞接过,细心地为我撑开,为我遮蔽那细密的风雨。他身影颀长,步伐沉稳,牵着我徐徐而行。这一刻,仿佛地老,岁月静好,任那天荒,任那海枯,执子之手,自此不离。
可是,时间总会流逝,路,也总有尽头。
走到他房门前,他的房内,依旧一片漆黑。我这才傻傻地想起,他一个眼盲之人,根本就无需光亮。
他的世界,真的,已经陷入全然的空洞。
“夫人请回,饭菜该凉了。”拒绝了我搀扶他入内的打算,景行然将手中的伞交到我手上。两手再次不期然碰触,一股细腻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流转。
刹那,手中的温暖消失,一股油然而生的失落不期然盘旋心头,我耸耸肩,状似不经意地摇头。
“谢谢爷的好意。”这一声谢,算是将两个人之间的那点纠葛彻底斩断了。
景行然正要反手关上房门的手一僵,细雨扑面,我隐约看到了上头隐忍般的青筋:“今夜风黎瑞不会回来了,你用完晚膳便早些歇下。明日一早,爷送你去一个地方。”
不给我发问的机会,景行然直接将门关上,隔绝了彼此。
一室的黑暗与冷清,融入了一个深陷黑暗的人。
我与他,终究还是得交错而过。
手握着那尚带着他余温的伞柄,我款步走在长廊上,风雨潇潇,打落了一地残花。幽香浓烈,芬芳扑鼻。
地上湿滑,我并不敢走得太快。远远望见我的房门前站着一个身影。距离太远,又因着天暗,他背光而立,我看得并不真切。
走得近了,我这才发现,这人,竟是刘桂年。
下颌上依旧粘上了胡须,一身富贵人家管家的锦色衣袍,此刻的刘桂年,意味深长地望着我。那样的眼神,好似他什么都看透了一般,不禁让我有去抚摸一下面上戴着的轻纱的冲动。
“刘总管,怎么突然想到来找奴家了?”淡淡开口,我收起了油纸伞。
刘桂年快我一步替我推开了房门。一室的烛光,照耀着四壁。我之前去厨房的时候并没有熄灭烛火,便是怕回来的时候天黑磕着碰着哪儿了。如今才发现,还真是有够失策,若早知刘桂年在这儿等着,我还不如黑着烛火,起码他以为我睡下了便走了。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