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植的客房在长廊尽头最后一间。
“爷,让若卿帮你吧。若卿保证一定会轻轻地……绝对让你舒服……”途经景行然的房门,那门并没有关严实,水若卿婉转的声音传来。
白日宣淫,最是忌讳。
这宣淫便宣淫吧,居然也不知道隔绝人耳目,不得不说,这点上,两人还真是没有自觉。
好心地替两人阖上门,听得景行然在里头一声防备的呵问——“谁!?”,我忙快走几步闪身进入江植的客房,这一幕小小的插曲便算是过去了。
这年头好人难做,给别人方便还落不着好反倒会被人记恨上甚至杀人灭口,唉……
“怎么走个路都能够偷偷摸摸成这样啊,莫不是去作贼了?”冷不丁听到一声揶揄,我抚了抚心口,转身,这才闻到一室的药味。
江植正在靠近窗旁的位置,炉上煨着药,正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显然是火候差不多了。
他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了个仔细:“能走能跳,也不怕孩子流掉,看来昨夜高烧是没把你烧死,倒把我们几个旁观的给吓掉了半条命。”
“不过是一个高烧,被你说得那般严重,好像一个躲不过便可能一命呜呼似的。可别咒我红颜薄命。”我白了他一眼,找了把椅子兀自坐下。才一晃眼的功夫,我便耐不住热沁满了汗珠。
江植的房内并没有冰块,又加之以炖着药,热气肆虐,屋子里早就热腾腾了。
“来吧,喝了它。”江植将盛着粘稠液体的瓷碗递到我眼前。
我接过,也不管苦涩与否,直接便一口气喝下,又极其自然地接过他塞到我唇边的一枚杏脯。每次喝药,我似乎都离不了这玩意儿了。
“你倒是放心,就不怕我在里头投毒?”眸间一点笑,江植复又将那空碗给放到桌案,将盅蛊中的药物残渣用细长的竹筷挑着,不厌其烦地挑到那瓷碗里头。
“对你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反问,倦意袭来,真是的,才刚刚睡醒,怎就又困倦了……
江植回头望了我一眼,有些无奈地一叹:“你最近睡眠的时间有些长了,该是腹内的孩子在做乱了。”
“是啊,才几个月就这样了,以后还了得啊?我不被他折腾死才怪。”打了一个哈欠,我意态慵懒,“对了,你依旧把不出是男是女吗?”
“按照月份来看,他还在成型中呢,哪儿能把得出来啊。这话是我说的,不过也许玄先生能探出来。等左相请动他的大驾,你可以让他好好瞧瞧。”
怎么听这话,江植对自己的医术开始不信任起来了?玄枫锦虽说当了一声“神医”,但江植早先在宫中治病救人的威望也不容小觑。他什么时候这般妄自菲薄了?
“一个高烧而已,你昨夜居然还真的让风黎瑞去请玄先生了,你什么时候对自己的医术这么没自信了呢?”
那一点灰色,衬得他面色更加苍白,那张俊脸分明该是光彩动人的,却有些瘦弱得凹陷了下去。这个生于山野长于山野的男子,真的不适合世俗中的恩恩怨怨,情仇怨恨。初见时的风华不羁,似乎,随着尘世中的历练,一点点黯淡下去。
“你别忘了,你身子本就孱弱。虽说上次我研制了可以让你不用再接二连三服用吊命之药的药方,但你这一怀孕,便让那法子彻底难以施展。你现在随时都有可能……”
丢命吗?
随时随地丢命?
他想得也太严重了些……
我一切安好,腹内的孩子也一切正常,哪儿有那么娇弱啊,只是走几步路睡会儿觉都能够出事?
何况,“岁不过二十”,到岁末新年相交的那一天,我才可能出事啊……该是能够坚持到孩子出世才对……
电光火石一闪,我蓦地想到一件事。再过一月多便是我的十九岁生辰,我似乎,从始至终都弄错了。“岁不过二十”,指的应该是生辰当日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