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植,回去吧。”周围的热闹,大抵都是热议这懿旨,有书生们小声议论着君上病危,朝中可能会易主。百姓往往喜欢安定,却也喜欢将风波扩大化。林雪兮腹内还有个成型的胎儿,再过两月估摸着就快落地了,景岚国有后,怎么着都不可能易主。除非真的是有人想要谋反了。
明成余党已经缉拿,明成之女明语嫣依旧关押大牢不能掀起风浪,其余人等似乎也没这个实力。
我给父皇的信早就发出,若父皇信了,便不会发兵。朝外朝内都没有不安定因素,该是不会出现大战。
单凭字迹,父皇是否会怀疑不是我亲笔?可恨母后送我的那支玉簪被顾临强抢了去,那个男人也忒霸道了些,谁稀罕他一块玉佩!若不然,我便能将信物一块送过去,父皇必定会相信我没死,停止发兵。
江植一直望着张贴皇榜的方向,那双深邃的眼中复杂,从不曾在他眼中窥到这般的深沉,那种感觉,似是要将某种尘埃落定的东西生生剜下一份空洞,重新刨开一片空白。
“江植?”他究竟是怎么了?这皇榜有问题是有问题,但无论是对于他亦或者是我都没有任何的影响,怎就突然变得这般?
黯淡的眸光中流转着一丝惆怅,江植望向我,那张俊颜依旧如同往常那般温暖和煦:“凌紫,如果君上真的得了顽疾,你会想回宫救他吗?”
怎就突然问我这样的问题?我将今日买到的东西一股脑儿往他怀里一丢:“我可没有这个本事令人起死回生,不过他皇宫里太医众多,更有玄先生帮衬着,怎么着也轮不到我去操这份闲心。”
“若这个病只有你能医治呢?”他紧追不舍,眸中一丝急迫。
我心下疑惑,却又有一丝了然:“江植,你该不会也觉得景岚帝这病是如同懿旨上所说的相思成疾吧?你觉得他得的是相思病?”
可笑,活着的时候不相思,偏偏要对一个已经在名义上死了的人相思,这算是哪门子相思?
刹那的沉默,夕阳西下,人群又四散开去,那一城的喧嚣,似乎都伴随着一日的落幕而冷清下来。
“若当初我告诉你,你爱的人并非是左相风黎瑞,你会信我吗?”
“我会信。”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和谐的影子,不远不近的距离,却生生站成了两端,“可你已经告诉我我爱风黎瑞,已经没法改变了。而且,我现在也确实愈发喜欢他了……”
两人顺利迎着晚霞出了闵周城。江植的声音低沉,语气中有丝懊悔:“其实,你不该信我。”
我轻笑,面纱下的唇角上扬起一抹弧度:“为什么不信呢?你帮了我那般多,处处都是为了我,我怎能不信你?”折下路旁的一支杨柳,我在手中甩动,柳枝轻拽,舞动成声,“你该认识忆皇婶的吧。我皇叔为了她冲冠一怒,而她也巾帼不让须眉。忆皇婶一生之中最后悔的便是告诉千冥公子他爱的人的是素滢。只要是忆皇婶说的,千冥公子便信。可感情这种事,最是骗不了人。即使千冥公子再信任她,他也知晓自己心底住着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为了忆皇婶,千冥公子最终还是死了。不过至死,他都没有告诉她,他不信了……因为他,已经找到了他心底遗失的那个人……”
“那你就不怕,我会是你第二个忆皇婶?”
“江植你傻了吧。”我噗哧出声,“忆皇婶当初是因为错以为千冥公子爱的人是素滢。而你,跟了我那么久,怎么可能会不了解我呢?所以你说的,我自然是信了。”
马蹄滚滚,官道上,尘土纷扬。将手中的杨柳缠绕在指尖,我清唱:“百花已凋,风飘缈,红颜白骨怎相较?青丝绕,叹红尘知心人已少。誓言过眼情义薄,余音难消。禅思渺,把执念痴念都放掉。哪怕午夜再梦回,不识君颜……”
歌声,戛然而止。
华丽奢侈的马车,四匹宝马拉着,势不可挡,快速奔近。珠帘纱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