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丝在玄枫锦流利的动作下柔顺下来,水珠依旧,有一部分打湿了他的白色衣袍,在上面印上一朵朵艳丽的白花。
一声长叹溢出唇畔,玄枫锦眸中一闪:“看来你真的是忘记了。这张面皮的主人,叫雾悠。”
雾悠。
这名字,何其耳熟!
“她是本君的第一个女人。”
景行然的话蓦然在脑海中回荡。我心一凉,眸光闪现惊色。
“为什么……要让我戴这张面皮?”景行然早已经下旨让雾悠入京治疾,如今玄枫锦却让我戴上这张面皮,难不成是……
“重新回到京师,获得他的宠幸。”斩钉截铁,他的话语郑重,再没有那丝慵懒缠绕。
“玄王爷,为什么非得是这张脸?”我还是不解,眸眼中的惑,将那一张脸衬得光彩斐然。
玄枫锦将梳篦放到一旁,盯着我镜中的眸,极为认真道:“娘娘以后恐怕得对我改一个称呼了,唤我玄先生。”对上我依旧不依不饶想要探究到底的目光,他唇畔一勾,徐徐启齿,“可还记得两年前出嫁途中,我奉皇命迎亲时让你戴上这张面皮?”
“记得,你说担心路途凶险,便将我扮作普通丫鬟,乘坐船銮,改走水路。”
“那你可还记得途中发生的一切?”眸中一丝亮光掺杂着一丝复杂,他的手猛然按在我的肩头。
努力回想,我摇头:“许是水土不服,我一路都昏昏沉沉,到了景岚国还是你将我唤醒的呢。”轻笑,都两年前的事情了,怎么他突然关心起这个了?
松开我的肩,玄枫锦面上看不出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其实当时君上也在船上,身边伴着的,正是患了心疾的雾悠……”
当夜,玄枫锦并没有直接带我离开,反而掩人耳目暂时将我安置到了客栈的另一个房间。
他示意我安心去睡,尽管视世俗为无物,但为了明日的一战,终归还是得避嫌,去了隔壁。
这一夜我睡得并不安稳,辗转间,梦里的片段稀稀落落。朦胧间,总是梦见那一方水榭,到处都是水,铺天盖地,口里鼻尖,慢慢地溢开,仿佛下一瞬,便会溺水而亡。努力抓住了那一角衣袍,仿似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人便彻底不省人事……
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院子里闹腾得早就如同自己所料。
一拨人马正把守在进出客栈的每一个关卡。闵侍郎则亲自带着剩余的人搜查每一个角落。有些住客被盘查一番之后,便胆小地直接逃也似地跑了。
隔壁的玄枫锦与我在同一时刻打开房门,一袭白衣胜雪,在阳光下独显飘逸之姿。我俩相视一笑,从容地从后院走到了客栈前堂。
那里,一拨拨住客瑟瑟发抖地被盘查,掌柜的和店小二也战战兢兢的,生恐落下大罪。
不得不说,我脸上戴着的这张面皮子真的很好使。
守门的侍卫看了我一眼,当即便要放行。
我心里暗暗好笑,景行然一手培养的人,什么时候竟这般无用了呢?
脚步迈出,岂料身后传来一声急喝:“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