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叫，他猛然回头，就见三个和严寒差不多大的孩子已经将自己的女儿逼到了墙角。
我这个样子，是不可能打持久战的。所以你们必须记住，倘若我久攻不下，你们便要对那女娃动手。
第一刀不要刺要害，但要狠，要快，容不得丝毫犹豫。
否则，死的就会是我。
回忆着严寒的话，瘸子握着锈迹斑驳的柴刀，双股战战。但眼前幼小的女孩儿，却让瘸子说什么都下不去手。
快啊！
快啊，你再不动手，寒哥哥就要死了！
千钧一发之际，桃子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柴刀，大叫一声便向女孩儿的肩头砍去。
“畜生！敢耳？”
就在柳鸿飞分神的刹那，严寒咬着牙，使出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杀招：
“白云道·乱！”
刹那间，两把匕首化作十几道剑光，如一张大网般向着柳鸿飞罩去。
记住！第二刀必须是要害。
一样的，不能有丝毫犹豫。
柳鸿飞举刀应敌，但在亲眼见证桃子将刀锋刺进女儿脖子的刹那，柳鸿飞却愣住了。
凝望着皎洁的月光，凝望着月下的飞雪，柳鸿飞觉得自己的意识正在飞远。那一刻，柳鸿飞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意欲何为。
颈动脉，手脚筋，心脏，肾脏，脾脏……或切断，或贯穿。一瞬之间，鲜血如烟花一般在柳鸿飞身上绽放，染红了整个夜空。
他尝试着走了一步，便依靠着城墙跌坐。
月光还是如此的明亮，飘摇在月色之下，每一片雪花，都是如此的晶莹剔透。
不知过了多久，八爷走了上来：“有什么想说的吗？”
柳鸿飞张了张嘴，又随即摇头道：“没有！”
既然走上这条路，就自然知道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只是凝望着这月下的雪景，他又想起许多年前的事儿。
那时候的自己也是孤儿，在战场上偷士兵的遗物，那天也像这样下着大雪，自己遇上了一个老捕快：
“这些人都是抵抗北莽入侵的义军，是保家卫国的勇士。你连他们的东西都偷，不会感到羞愧吗？”
那天的柳鸿飞是这样回答的：“死人又没知觉，不需要怜悯。”
老捕快道：“不是他们需要怜悯，而是你需要怜悯他们，以证明你和畜生有所不同，以获得生而为人最基本的尊严。”
“我就是畜生怎么了？我也要吃饭，我也要穿衣服，不然我就无法活下去。”
“是的，但是如果人人都这样想，人人都甘愿当畜生，那这世道就成了一群野兽咬来咬去，谁都过不好。跟我回去吧，我教你怎么做一个人~~”
那日的他和老捕快回了家，自此之后，才有了现在的柳鸿飞。
回忆至此，柳鸿飞已经是泪流满面。
“这世道啊……”
看一眼滚了一地的带血银子，看一眼血泊中的女儿和站在旁边的持刀少年，柳鸿飞永远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