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医院格外寂静, 灯光惨白,走廊内处处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尤枝坐在走廊的沙发上,目光怔忡放空地看着前方,脸色发白。
她忘不了几个小时前看见的画面——
没有路灯的马路上, 刺眼的车前灯照在谢承礼的身上, 血沿着他的眉骨滑落, 身上的白衬衣被斑驳的血迹染红, 腿也艰难地站立着。
偏偏他在对着车内的人笑着, 温柔且诡异,和平时的他大不相同。
然而这样的他, 却在看见她的瞬间, 眼底竟然多了恐慌。
他在害怕什么呢?
尤枝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一瞬间,她的大脑几乎是空白的,说不出话,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是盲目地听着程意唤她的名字, 跟着一块上了车。
之后,她来到了医院, 孙奥和医生沟通着, 程意不知所踪。
尤枝的瞳仁微微动了动,其实,在医生推着谢承礼去急救室的时候,她还看见了一样东西。
他的左手手腕上,戴着的不再是那个时时刻刻彰显他身份的腕表,而是那条不起眼的鲜红的平安绳。
平安结上也染了血迹, 颜色便显得越发暗沉。
走廊深处传来脚步声。
尤枝迷茫地朝那边看去。
将谢承礼送到医院便不见的程意朝这边走来,停在她身边,安静地坐了下来:“中度脑震荡,右腿小腿骨裂,肋骨断了两根,胸廓变形,血氧下降,正在进行手术。”
尤枝的睫毛轻颤了下,低低“嗯”了一声。
程意顿了顿,突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尤枝。”
“嗯。”
程意沉默了下,说起的却是无关的话题:“小时候有段时间,我看承礼挺不顺眼的,处处拉帮结派地和他作对。”
尤枝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最严重的一次,是刚入学没多久,那时我们还是同一年级,”程意仔细回忆了下,“私立学校最多的就是什么所谓的亲子活动,有次我用我爷爷的名义骗他说,他的爸妈也会来。”
“于是他打发了司机,一直等啊等,等到天黑。”
“我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他一晚上没回家的,也幸好私立学校治安不错,没出什么大事,”程意笑了一声,“之后,所有人包括老师、爷爷、谢伯父都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是自己贪玩。”
“那次,他被谢伯父关了三天,三天后才重新回到学校。”
程意看向不远处的急救室:“事后我问他,为什么不把我说出来,他说,因为我爷爷对他不错。”
尤枝看向他:“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程意短促地笑了一声:“还记得我去年刚开业那酒店吗?之前承礼可没少嗤之以鼻,可那块地皮最后还是他帮我拿下来的。”
“他这人看起来冷漠,但纳入自己圈子的人,总会护着,可能方法不那么对。”
“你别怕他。”
别怕他。
尤枝终于知道程意说这番话的原因,她扪心自问,怕谢承礼吗?
她好像不是怕,而是……心慌到下意识想要逃避。
手中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从刚刚就一直响个不停,此时尤枝才终于低头看了一眼。
文舟舟和高奇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不接电话。
团队的人艾特她,问她工作进度。
主管也在说,不回公司需要报备一声,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尤枝出神地看着,大脑却依旧纷纷杂杂,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程意看了眼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也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请的护工一会儿过来。”
尤枝顿了顿,点点头应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她将没办法再采访张诚的消息和团队的人说了,又回复了主管的消息。
回到出租屋尤枝便直